夜晚,出租车的标志灯显得十分明显,老远就可以看见,田有根快步走过去,孙依萍难免一阵抱怨:“你跑哪里去了?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别人打你的埋伏,如果是那样,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刚才遇见一个熟人,相互之间切磋了一下,走吧!”田有根脸上的惨状根本无法掩饰,与其等对方发现,还不如开个玩笑掩饰过去。
钻进车厢,孙依萍顿时惊叫起来:“天呐!哪个王八蛋打的你,告诉我,我跟他没完!”
“师傅,开车。”田有灯没有搭腔,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打开顶灯检查自己的伤势,仔细检查一遍后,这才说道:“你不是说找到我的药箱了吗?在哪?我现在用一下。”
孙依萍把药箱从座椅子下拽出来,不依不饶的追问道:“你连自己的药箱都弃之不顾,看来那个打你的人一定十分可恶,你找到他没有?”
田有根点点头:“找到了,把他修理一顿,不过……这脸蛋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你说明天我该怎么去见人呢?齐主任肯定会问,又要说一大通废话,挺烦人的。”
“那是人家关心你,你别不知好歹,别的同学还没有这种待遇呢!”孙依萍觉得这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满的嘟啷一句。
田有根接过药箱,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伤口,心中暗道,今晚这一趟不合算,还是没有躲过血光之灾呀!
出租车顺利的回到校园,田有根带着药箱回到寝室,被张军一眼发现,惊讶之余,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显得很欠揍。
住校舍就这点不好,个人没有什么秘密,随时都处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也是田有根上学时也不愿住校的主要原因。
很快,有人叫起来:“喂,老田,你的脸怎么不对称呢?一边大一边小,怎么了?上公交车的时候被车门夹住了?哈哈哈……”
“你就幸灾乐祸吧!”田有根苦笑一声,明白自己马上就有好戏看咯。
寝室里顿时热闹起来,如此一来,张军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声笑出来,他本来就不怕田有根,此刻就显得格外张狂。
陈光亮和张小胖是田有根的死党,刚才两个人在床上蚊帐里各自忙着,此刻也纷纷探出头来,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
“小田田,你跟人打架了,告诉哥们,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帮你报仇。”陈光亮腾的一声从床铺上跳下来,十分义气的说道。
张小胖看清伤势之后,也很是气愤:“这孙子下手可够狠的!这是逮着一面打的,不然的话,为什么那边脸没事?这边却肿的像发面膜似的……小田田,跟哥们说,到底是谁?简直是无法无天,我跟他没完。”
“人家是摸黑打的,我根本没瞧清楚……算了,只能自认倒霉。”田有根低下头,忙着收拾床铺,装着准备睡觉的样子,他可不想当展览品供人参观,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第二天一大早,田有根起床检查一下伤势,还不错,虽然还有点淤青,不过两边点的高矮胖瘦相差不大,如果不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田有根自欺欺人的想法根本不存在。仅仅过了一一节课,很快就有人嘘寒问暖过来,有的人是好奇,有的只是关心和慰问,周欣雨就属于后者。
“以后晚上出去小心点,最好不要一个人出去,小心没大错,是不是?”
田有根最受不了这个,不耐烦的回答:“这种事的概率跟吃饭咬舌头差不多,我总不能以后出去,总要拽上一两个人才能出门吧?这只是意外,意外你懂吗?”
周欣雨看了一眼对方的熊猫眼,心里有点好笑:“你今天晚上还出去吗?”
“不出去,又没有什么活干,在学校学习。”
“那正好,晚上我请你出去喝茶,怎么样?”
“不去,马上就要考试,我可不想挂科。”
周欣雨有些失望,从田有根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对方的意思,人家不想跟她走的过于亲近,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这让她很是无奈。
田有根在校外被打的消息很快传出去,让他很是风光一回,到晚上,田有根老早就缩回到宿舍里,说什么也不肯抛头露面。
打人不打脸,打脸果然是很丢人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田有根深以为然!
天气渐渐的冷下来,校园里的树叶上披起一层白霜,寒风凌厉,学生们的身形也变得体态臃肿,操场上不再有往日的喧嚣,大部分同学不是呆在图书馆里,就是猫在宿舍里不肯露面,就这样,田有根终于迎来了年底考试。
最近几天的会考,张小胖考的不错,也正应了情场失意,考场得意的说法,正是人生高光的时刻。
“光亮老弟,明天是最后一天,考完试就要放假回家。怎么样?明天晚上出去转一转,买点年货捎回去,也算是对自己这半年来的犒赏。”
“没心情,你小子别烦我,不就是这两天考的好一点吗?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去去去,你光亮哥还要看书,离我远点,烦!”
张小胖讨了个没趣,又过来问一旁的田有根,这个郎中最近也老实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神出鬼没的,经常晚上找不到人。
“小田田,听说你过年不准备回去,是吗?”
“谁说的?我还没有正式决定下来,等考完试再说吧!”
“你别骗我,昨天你跟家里打电话时,我听到了,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张小胖还没有改掉偷听的毛病,田有根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回去,特别是在听到父母要求赵三妹一同回去的时候,更是打消了回家的念头。
回去干什么?除了生气,就是争吵,这门亲事他已经退掉,可不想再让父母给重新捡拾回来。
有家不能回,那就只能呆在学校里,想到这里,田有根顿时有点儿索然无味,淡淡的问道:“小胖,我到你那里过年,怎么样?”
“你别给我开玩笑了,你不回家,不就是想在女朋友家里过年吗?这一点你骗不了我!”
陈光亮也抬起头笑道:“小田田,你要是真不打算回去,咱们过年的时候正好可以在省城聚一聚,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田有根欣然同意下来。
第二天白天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同学们个个显得喜气洋洋,在雪中参加了最后一天的考试,其实好多人心思己不在考场上,目光越过窗户,满腔的心事早已飞到了户外……随着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
。。。。。
赵副局长在年终之前,终于去掉了那个副字,正式成为市教育局局长。
这两天学生放假,赵三妹带着萧笛过来见父亲,大概是想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三妹有男朋友,你知道吗?”
赵局长,对眼前这个十分拘束的男孩儿并不满意,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在他面前无拘无束的田有根。
那孩子才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知根知底,又有着一身家传的中医绝技,在他看来,箫笛除了面相长的好看一些外,其他的远远不如。
“我知道,他叫田有根,是省师院的应届学生,我们两个见过面,好像会一点医术,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冷淡。”
赵局长微微一笑:“你是想说他有点傲气吧!哈哈,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他有家传的绝技在身,难免有点儿恃才自傲,也能理解。”
“我听三妹说过,好像懂点儿中医是吧?其实在我看来,中医式微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估计再过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以后,很难有生存下去的土壤。所以我更看好西医,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未来将是西医一统天下。”
“那你认为中医是应该继承保护下来,还是顺其自然,任其自生自灭?”赵局长不动声色地问道,他承认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延续了几千年的中医,难道说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清楚,刚才我只是说大的趋势,其实在我心里,我还是希望中医能够传承下来,就像书画戏曲一样,这是中华民族的瑰宝,不能就这样让它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箫笛也感觉到自己的说法有点片面,于是就稍稍纠正了一下。
赵三妹却有不同的看法:“其实我觉得即使再过100年或者1000年,中医也不会消失不见,作为先人智慧的结晶,几千年来,中华民族仰照着它的存在,才得以繁衍生息,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怎么可能随着西医的盛起而消亡呢?”
赵局长点点头:“三妹说的不错,有根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有些病还真不是西医能够轻易化解的。这个话题呢,有点儿大,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不是今天谈论的话题。小伙子,刚才咱们谈到三妹的男朋友,他们两个之间只是有了一些小矛盾,年轻人嘛,在所难免,这就是目前的现状,我想这一点你应该了解清楚。”
箫笛有点惊讶:“赵叔,据我所知,他们两个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来往,田有根也口口声声要断绝这门亲事,这件事我亲口问过三妹,她也承认过,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儿不解了?”
“以前的婚约可以作废不算,可是并不代表不能重新接受对方,也就是说,你和田有根现在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想这应该是目前真实的状态,你是不是有所误解?”
“三妹,是这样吗?”
箫笛有点儿沮丧地问道,他还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赵三妹已完全接受了他,今天领他过来,就是想获得父母的同意,没想到却是这种状况。
赵三妹认真的点点头:“我跟你说过,我跟田有根的关系有点复杂,不是说断就能断的。至于咱们两个,现在也处于接触的状态,介于朋友和恋人之间,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我还没有最终下决定。”
言外之意,咱们两个可以处一处,能不能像之前的田有根那样确立关系,却需要进一步了解,一切尚在不确定之中。
这一下子,箫笛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征服了赵三妹的芳心,没想到真实的情况却是这样的,很打脸也很残酷,可是他心底不服,自己怎么可能败给那个二本的野郎中呢?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重新整理了思绪,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自信:“赵叔,三妹,我愿意接受你们的考验,我们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让你们接受我,在我和田有根之间,我坚信笑到最后一定会是我。”
赵局长善意的提醒道:“这不比学校里面的考试,只要你把知识掌握在脑海里,就能够运用自如,拿一个高分出来。婚姻不是儿戏,也不仅仅是一方面的问题,这里面涉及的因素很多,有三妹的,也有我们家长的意见在内,你确定可以等待吗?这个时间有可能很长,更有可能到时候你一无所获,失望透顶的?”
“只要努力过,即使没有得到,我也绝不后悔。我怕的是三妹不给我机会,还没努力……就被踢出局外,这才是最让人无奈的事情。”
箫笛的回答无疑很让人满意,不论是赵局长,还是三妹都颇为动容。
不管怎么说,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并不比田有根差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很优秀,赵局长觉得自己必须重新认识这个年轻人。
接下来的谈话就显得比较轻松自如,箫笛甚至提出来,想让三妹跟他过年的时候去老家一游,不过,当场被赵局长拒绝了。
在关系没有确定之前,两个人的交往必须维持在正常范围内,箫笛的建议显然有设圈套的嫌疑,这要是传到田有根的耳朵里,两个人之间连商谈的余地也没有,这门亲事算是彻底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