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更做不到了。
从你第一次说起你家里人时,我就知道,你的观念里,男子娶多少妻妾都是正常的。
甚至那些妾室和通房之类,根本就算不得重要的人,跟可以随便使用的物件一样。
这跟我的观念完全相反。”
“我说那些是我父亲的妾室!我从前是没觉得纳妾有什么不妥。
但人的看法是可以改变的,我早就打算只与你一人相守。
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的!
你现在有丹书铁券,谁敢管束你,谁敢不尊重你,你说的这几样都不是问题。
我可以一生都不沾染其他女人,我真的能做到!
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楚涵又急又气道。
白苏摇头道:“你会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付出,付出就会有期待,期待难免会落空。
时间长了你会觉得累的。
喜欢应该是让双方都轻松愉悦的事情,如果喜欢一个人,让人觉得累,觉得处处被掣肘,被管束,那肯定是不对的。
而且我说的这些要求,都是要在双方相互喜欢的基础上才行的。
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你的思想,就适合找个对你三从四德的妻子。
我是真的不适合你!”
楚涵哭道:“白苏,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三从四德的女人我不喜欢呀!
我不会喜欢她们!
我就喜欢你,我喜欢被你管着,被你管着我求之不得,怎么会觉得累呢!
你对我没那意思没关系啊!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没事!
我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白苏看他落泪,觉得他既可恨又可怜,暗道,感情这东西真是麻烦。
楚涵挺爽利的一个人,怎么这事就跟他说不明白呢!
从前还觉得自己没人喜欢,挺遗憾的,现在看来,没人喜欢也挺好,起码自由自在的,清净啊!
这男人沾染不得,真是太麻烦了。
白苏叹了口气,把手炉放下,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他一杯,道:“你别哭了,多大点事儿啊!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像小孩了。”
楚涵抹了抹眼泪,接过杯子,心里渐渐平静下来,道:“我心里难受,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白苏捧着杯子,喝了两口道:“楚涵,感情的事,真的勉强不来,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拿得起放不下呢!
还口口声声说听我的话。
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若再这样认死理,咱们真的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楚涵急道:“我听你的,你说保持距离,我就少来两趟行不?
我早把你当成家人一样了,你不能因为我姨母他们做的错事,就跟我恩断义绝吧!”
白苏笑道:“谁给你恩断义绝,曾经的友情和那些往事儿,还能一笔抹去不成?
但从宫里回来后,我想了很多,我们虽是好朋友,但到底是男女有别,还是注意一点好。
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频繁的交往了,你也不适合再来我这吃饭了。
先前,你说喜欢吃我家的饭,我还当真了,其实孙媪做的都是家常饭,怎么比的上你们侯府的饭食。”
“我是真的喜欢吃你家的饭,连吃饭也不让来了,你太狠心了。
你一次也没找过我,不来不往的,这跟恩断义绝有什么区别。
你让我少来两次可以,或者你指个日子,允许我哪天来看你,都成,你总不能不让我见你吧?
我不单想你,我还想福来他们呢!”楚涵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
白苏摇头道:“你这样,还是放不下。
楚涵,人生很短,你我之间有过很愉快的一段友情就足够了。
既然这段感情发生了变化,给我们带来了困扰,就得及时止损,你才能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去。
等你真正放下了,就不会觉得我狠心了。
你想福来又不是见不到,就算不常见面,我们也是朋友啊!
你有需要我也会帮你,我有事儿也会找你帮忙!
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一起聚聚!
这样好不好?”
楚涵犹豫了一会儿,落泪道:“好!”
我能说不好吗?再不依你,就要跟我恩断义绝了!
还投入下一段感情,这心里头还能腾出地方来放别人吗?
“我都听你的,我今儿还能不能在你这吃一顿饭!”楚涵泪眼婆娑地道。
白苏被他这句话搞得也眼睛发酸,“当然可以!你想吃什么,我让孙媪给你做。”
“什么都可以!”楚涵轻声道。
我吃什么也不会吃出滋味来,只是想在你这多待一会儿。
两人静静的,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白苏吃的药已经发挥作用,额头沁出汗来。
楚涵看到,忙起身从旁边拿了巾帕,递给白苏,黯然道:“你救我一命,我却差点害了你,还这么纠缠不休的不听话。
你心里早后悔救我了吧!”
白苏接过来,擦了擦汗,然后把巾帕放置在扶手上,摇头道:“怎么会呢!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很珍惜。
你赶去曹府救我,打曹奎替我出气,仗义帮助我十一姐,我心里很感激你的。
今儿这事,我开始是有些怪你,但知道你挨了打,还是担心比责怪多一点儿。
何况你已经道过歉,我早就不生气了。”
楚涵喃喃道:“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
白苏认真道:“楚涵,你很好,你一定可以遇到一个很好的人的。
我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的,跟以前一样。”
楚涵嘴里道:“好!”
心里却想,还有像你这样好的人吗?
白苏冲外面喊了一声,福来,林澈,陈峰都走了进来。
不一会儿,孙媪和秋月做好了饭,新鲜的菜肴摆满了桌案。
几人依然围坐在一起吃饭,却再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楚涵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填,却连菜是什么滋味都没吃出来。
饭后,白苏让林澈拿了些金疮药,三七粉,和治伤消於丸之类的药,送给陈峰。
嘱咐楚涵道:“你以后再不许让自己受伤了,也不许糟践身子,好好吃饭,好好养伤。
你的命是我费劲救回来的,不知道爱惜就是对不住我,我以后有事还指着使唤你呢!”
楚涵低着脑袋,嗯了两声。
临走时又问:“白苏,你送我的逍遥椅还没做好呢!我过几天来取可以吗?”
白苏道:“既是送你的,哪有让你取的道理。
做好以后,我让福来送到你衙署去,你操练累了,正好可以坐在上头歇歇!”
楚涵低垂着眸子“嗯”了一声,暗想,说的怪好听,还是不让我来看你。
白苏又道:“回去好好养伤。
福来去你那的时候,我让他验验你的伤,再给你切切脉,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听话!
若是你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的,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林澈和福来把两人送到门外,楚涵跨上马背道:“子由,福来,照顾好白苏!
有事一定要找我!”
林澈点头。
福来道:“放心吧!回去好好养伤,我过几天可是要检查的!”
楚涵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陈峰对两人拱手告辞,然后一夹马肚,跟随在楚涵身后,两匹马就一前一后地,瞬间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