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脸色一僵,是真忘了,开始还记得,听到白苏说的太离谱,心里一急就忘了。
这也怪不得自己,从古至今,哪里有发言举手的规矩啊!
他们在太医院集议,就是有话站起来拱手即可,偏他定个怪模怪样的规矩!
难道他真的打我们的板子吗?不打板子,这屁股颠的还疼的不行,打板子明日还怎么坐马车?
好汉不吃眼前亏,且先认个错,躲过这场板子为上。
“大人恕罪!卑职无意冒犯大人,是真忘了!
求大人把板子先记下,到了徽州再打,不然卑职们的身子骨禁受不住!”
白苏冷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朝令夕改的说法,更不会为了谁而改变规矩!
若人人都随意打断我的话,那我的课还怎么往下讲。
福来,一人十板!”
朱信等人俱是一愣,打板子喊人拖出去打啊,怎么喊福来,我们这么多给先生镇场子的,先生怎么不用啊!
福来躬身应是,伸手从腰后抽出一把戒尺,向几位太医走去。
常青等人看到福来手里的“板子”,惊的目瞪口呆。
赵昀也感觉哭笑不得!
几位太医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原来是打手板。
白苏见王展那边的好几人举手,秦慎也举手示意,问道:“王展,你有什么问题!”
王展站起身,拱手道:“先生,小的想替先生教训他们!
请先生允准!”
这么小的戒尺,不用点力,怎么能给他们教训。
几位太医心里一缩,让他们练武之人打,只怕得把手骨敲碎了。
白苏道:“不用,就福来吧!”
读书人脸皮薄,戒尺起个警示作用就算了,又不是真的想把他们怎么着。
福来已经挥着戒尺抽打着太医的手心,大帐内鸦雀无声,戒尺的啪啪声格外响亮,众人的心也跟着一下下颤动。
福来事先得了白苏的吩咐,并没下狠手,十下戒尺只把他们的手掌打的红肿了些。
但不知道这个福来是怎么打的,戒尺击打手掌的声音比过年时的爆竹声还响。
四十好几的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伸着手挨手板,实在是太羞耻了。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还是钦差,大的不是一级两级,且忍着他,随他胡说八道吧!
看他闹出乱子来怎么收场!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有什么本事治理瘟疫。
福来的动作很快,一下接着一下的抽,四十下很快打完,然后把戒尺往腰里一别,站回白苏身后。
白苏道:“几位太医请坐回原位。”
几个太医的脸臊的比挨了戒尺的手还要红,对白苏胡乱道了句谢,坐回座位。
白苏道:“我责罚几位太医,是因为他们坏了规矩,并不是因为他们对我的说法质疑。
大家有疑问可以举手示意,我可以一一做出解答。
但我所讲述的东西,你们一定要认真听,内容不多,大家很容易记住。
我每日会对前一天所讲的内容提问,回答错的,皆有责罚。
还有与你们同车之人,我也会抽查,他们出错,我也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几个挨罚的太医气的在心里暗骂,他胡说八道,还得让我们洗耳恭听,然后再给他宣传这些错误的言论,真是岂有此理。
“太医说我是危言耸听,夸大其词,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我说的都是事实。
至于你们所说的恐慌,或许百姓开始会有点,但也不能因此隐瞒事实,否则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不能正确切断病毒传染的源头,防疫就无从谈起。
不能合理正确的防疫,治瘟疫就是一句空话,别说现在没有好的药方,就算有了好药方,不防控,治疗的速度也赶不少传染的速度。”
众人鸦雀无声。
“再说我年龄的问题,我的确很年轻,但这不能成为你们质疑并攻击我的理由。
并不是谁岁数大,谁能力就强的。
别的不敢说,我看过的传染病方面的书籍,比各位看过的都多,这也是皇上选我为钦差的原因。”
嗬~,拿钦差的身份压人还不算,连皇上也搬出来了,不信他,还上升到质疑皇上的眼光了吗?
“这跟经历没经历过瘟疫更没关系,我没得过肠痈,照样把七皇子治愈了,我没生过孩子,照样能给人接生。
我想刚才那位太医给人医的病,也不是自己都生过一遍。”
台下有人发出轻笑声。
“有事说事,谁再拿年龄说事,就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了。”
“还有,太医说到十年前的瘟疫,那次瘟疫是洪水造成的水污染,引发的痢疾,是发烧,腹痛,腹泻,便血。
这次是发烧,致喘,气绝身亡,明显是病毒感染肺病引发的炎症堵塞呼吸道。
两种不同的病症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几位太医的问题我已经解答完毕,谁还有问题,现在可以发问!”
几位挨罚的太医同时举起手,白苏示意其中一人。
“若徽州瘟疫真如大人所讲的这般可怕,我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若有一人感染,岂不是人人都有危险?
我们到了徽州,天天接触病患,个个都有感染的风险,以后如何在一起研讨病情。
还有这些军人,他们都是同食同宿,怎么可能不聚集。
我们这些人连同三万大军,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大人,这……,这还不算危言耸听吗?”
“所以我才要求你们认真听课,学好防疫并教会身边人啊!
不管事实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真实存在的事,就不是危言耸听。
瘟疫面前,我们谁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这个毋庸置疑。
我们救治别人,其实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瘟疫若得不到控制,很快就会传播到京城,威胁到我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