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白家早知道我和白苏的事,这会儿不定怎么怪我呢!
想也没用,三两个月也不一定能回京,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再说!
赵昀边走边问旁边的小吏:“下一户到应家了吧!”
小吏拿着册子,小跑着跟在后边:“是,应伟家跟丁芒家安排的一个时间,都是催了好几次不动手的!
应家的坟地由此向西,离这不足三里地!”
赵昀嗯了一声:“那就去应家,按超过时间的顺序,挨个处理!”
一行人上了马,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后面有人呼喊:“将军留步!将军留步!”
赵昀勒住战马的缰绳,往后面看去,一官兵骑着快马,瞬间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行礼道:“将军,城南江家坟地出了乱子。
江家子弟江仁,抬着空棺进了坟地,求章大人把他杖毙,称要与其母亲尸身一同火葬。
江氏族人,还有许多文人跟随,又陆续有百姓过去围观!
章大人不知如何是好,特命小的来请示将军!”
赵昀眉头微皱:“江仁?是那个孝廉?”
小吏忙道:“是,江家也算是徽州大族,江仁是寡母养大,侍母至孝,前几年被举为孝廉,还颇有才名。
太守把他家的时间,安排到最后了。”
李友道:“那还有两个多时辰呢!
这么早就抬着棺材过去了!”
赵昀道:“这才是聪明人,既能逼迫官府,还让官府找不到错处!”
“聪明又不怕死的人,章鹏应付不了。
走,咱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过去,远远就看到江家坟地围了一片人,看着已经聚集了几百口,各个路上,还有往这里赶来的人。
赵昀吩咐人阻拦前来的人,另命人在各个路口把守,又让人调来一队官兵过来,防止众人闹事!
官兵见到赵昀,高喊道:“大将军到!”
众人忙让出一条路来,跪倒施礼!
章鹏像看到救星似的,两眼放光的迎上来:“将军,您可来了!
江孝廉一心求死,非要跟老夫人的尸身一同火葬,谁劝也不听,下官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周围的人,大多衣着讲究,看打扮,大多是文人,还有身上戴着孝带的江家人,也得有一百多口,都是青壮男丁。
坟墓前跪着一个浑身孝衣的男子,大概三十多岁,眼皮浮肿,双眼赤红,看来这两天没少掉泪。
赵昀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众人,抬手道:“大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大将军!”
“各位,瘟疫期间不许聚集,除江氏族人以外,其余都散了吧!”
一文人复又跪下道:“大将军,我等与江孝廉情同兄弟,不忍见江孝廉以身殉母。
此来是想求将军网开一面,准许江孝廉保留其母的尸身。”
众人呼啦啦又跪于地:“是啊大将军,江老夫人慈爱仁厚,不幸仙逝后,江兄本就痛不欲生。
强行火葬,江兄真的活不下去的!”
“老夫人的棺椁是上好的寿材,绝无被老鼠毁坏的可能,将军就网开一面吧!
江孝廉这样的好人,不该这么死去啊!”
“对!江孝廉是我们读书人的典范,徽州无不知其孝行和善举,此次旱灾,江孝廉给官府捐了好几次钱呢!
您不信问问章大人!”
章鹏点点头:“确有此事,江孝廉是好人!”
赵昀冷森森的眼神往章鹏脸上一扫。
章鹏忙把话头一转,“可是,一码归一码,名单上配合防疫的几千人也不是坏人啊!
哪个刨坟不是哭的死去活来啊!这不是为了阻止传染没办法吗?
防疫非同小可,今儿你因为这个破例,明儿他人因为别的破例,防疫不就做不成了吗!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一个个的都不知道顾全大局!
本官这几天为了给你们做工作,跑的腿跟断了一样,都瘦了一大圈了……”
数不清的目光向章鹏看过来,连赵昀也打量了一下他圆滚滚的身子!
章鹏咽了口口水,“我说的是真的!”
他转头看向江仁:“你是给官府捐钱了,本官也一直在心里记着呢!
要不能亲自去你家劝说,还把你安置到最后一轮,你偏偏冥顽不灵,非要钻到牛角尖里,你母亲在天有灵,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江仁泣道:“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我拉扯大,其中吃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
母亲生前我未尽多少孝心,去逝后还让她老人家不得安宁,甚至还要眼睁睁看她受烈火焚烧之苦,想一下我就生不如死。
大将军,我母亲是染瘟疫而死不假,但棺椁结实,定不会传染给别人,况且我母亲无罪啊!
抗旨不遵的是小的,是小的偷偷土葬了母亲。
若大将军一定要追究,求大将军保全我母亲的尸身,处死小的,就算把我挫骨扬灰也没有怨言。
但我母亲生前对圣旨的事毫不知情,不该死后再遭受刑罚!
人死为重,死者为大!
大将军,请给一个去逝的老人,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一切罪名,都由小的承担!”
围观的人不少都红了眼圈,纷纷为江仁求情,“大将军,您就法外施恩,不要刨老夫人的坟了!”
“亲亲得相首匿,长辈犯罪包庇隐瞒还不与治罪,江孝廉不忍母亲死后加刑而已,又没有害人,何罪之有?”
“我们不回去,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孝廉枉死!”
…………
众人被江仁的孝心感染,情绪激动,吵吵嚷嚷,乱做一团。
赵昀深深的看了江仁一眼,对众人道:“大家若不回去,就起来,往后退退,每个人保持适当距离。
否则,你们之中若有一个人感染,就会传染一群人。
那江仁聚集这么多人……”
江仁忙出声让众人回去,众人正了正口罩,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