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信心里的纠结忐忑,全部一扫而光,脸上不由露出微笑来,可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又僵在了脸上,有些局促的拱手道:“先生,您怎么能对小的认错呢!
这让小的如何担当的起!”
白苏笑道:“有什么担不起的,我做错了事,让你们心里生了误会,当然得承认错误了!”
“您不怪小的僭越就好,小的可没半分指责先生的意思!”
林澈请朱信入坐,笑道:“朱将军,我师父最是平易近人,丝毫没有架子。
别说是你,前两天因为一个玩笑,还给东子连赔了两回不是呢!”
“还喜欢开玩笑!”林澈指了一下福来和秋月,笑道:“你说说,我们三个哪个敢数落我师父?
就算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我们只是跟师父说,丁芒那种人,不值得师父可怜而已!”
朱信接过福来递过来的茶水,微笑道:“先生仁慈,不想跟无知愚民一般见识。
可先生是钦差啊,若是失去钦差的威仪,以后下的命令,会很难施行。
先生先前所受的委屈,我们将军一直耿耿于怀,自责不已,现在,又怎会任由他人咒骂先生,而不去惩治呢!”
白苏道:“朱信,我心里非常感激你家将军,也没有说你们将军心狠的意思。
我之所以多嘴,不仅是一方面的考虑。
当初子谦提出焚尸,就被文武百官激烈反对,何况是扒坟,传到京城,不定被御史们怎么说呢!
这遭人恨的命令是我下的,却让你们将军顶着骂名去执行,我怕真出了人命,坏了你家将军的名声。
朝堂何其凶险,万一你家将军因为此事被人揪着不放,不是我的罪过了吗!”
朱信暗喜,原来先生是在为将军着想,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白苏继续道:“我想,一时被人误解,挨两句骂也没什么,又不会少块肉,反正天天听,这才多了句嘴!
却没想到你们将军辛苦一场,却被我指手画脚的,是什么感受!
你们必是替你家将军委屈了吧!”
朱信脸一红,忙摆手道:“没……,没有,小的没那个意思。
将军沉稳严肃,从没像今日如此爽朗的笑过。
您不知道,我们心里有多感激您,将军本来就有协助先生之责,也乐意去做,我们怎么会有委屈呢!
小的就是怕您误会,才想给您解释一下,将军只是外表冷峻严肃,其实是细心而又温暖的人。
将军爱兵如子,更是爱民如子,连夜赈灾就不说了,就连叛军,将军都能体谅他们的难处,不忍杀害,何况寻常百姓呢。”
白苏点头:“扒了八千多个坟,虽然挨杖责的人不少,但没伤一条人命,也没起什么冲突,已经超出意料之外了。
将军处理的很有分寸,他的威信和震慑力,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小的听王展说,将军开始就给官差下了命令,杖责的时候,以震慑为主,既要打疼他们,还不许伤了筋骨。
所以官差都用的扁平的板子,别看行刑的时候动静大,却是保命板子。
将军连筋骨都不让打坏,不会轻易把人打死的。
小的提前给您解释一下就好了。”
“你放心吧!我分得清好歹,不会误会什么,也会给你家将军道歉的!”
朱信走后,白苏让人唤来驿承,问了一下明日宴客的事,驿承苦着脸道:“大人,官驿只买到几头瘦猪,菜也没几样,实在准备不了像样的宴席。
这些士族富商,家里都有专门的人养着五畜,还有鱼塘,比官府好过多了,他们不会在意吃的什么。
依小人看,给他们一人备一碗汤饼,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
白苏:“……”
大过年的请人喝碗面条?显得太没诚意了吧!
白苏斟酌了一下,让人把厨子喊来,把包饺子的方法交代了一遍。
厨子听的直发蒙,用面饼包菜和肉馅,这分明是点心的做法,不蒸不烤,怎么能用沸水煮啊!
好奇怪的做法!
大人这样的神医,进过厨房吗?知道厨房是什么样吗?
白苏见厨子懵懵懂懂,索性跟他们去了厨房,指挥他们调馅,和面,并亲自熬制的料油。
不一会,满厨房飘满了浓郁的香味,令忙碌的厨子吃惊不已,纷纷往白苏跟前的油锅里头瞄。
不单是香,熬出来的油,色泽还很明亮!
原来这些香料先用水泡一泡不是瞎胡闹,是防止炸糊,更出味,这些不认识的草药,真的是香料!
白钦差竟真会做饭,还比我们这些知名的厨子强!
这难道就是仙君转世,和凡人之间的区别?
白苏熬好油,跟厨子说,先凉油醒面,一会再过来,就带着秋月离开了厨房。
“大人慢走!”
厨子们见白苏走远,放下手中的活,一拥而上,围着白苏用剩下的香料,一样样辨认起来。
“这个是甘草吧!”
“好像是!”
“这个好像叫什么皮,叫什么皮来着,通经络用的!
说不上来了!”
“记住就模样行,回头咱去药铺里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个像草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咱都记的牢一点,别找错了,要是能拿一点去问问就好了!”
“未经允许,大人的东西,你敢碰吗?”
“不敢!”
“那不就得了,让你偷看看看,就够幸运的了!
这油熬的这么香,鲜香透亮的,拌凉菜指定好吃!”
一厨子哈哈笑道:“没想到,竟能在钦差大人手里偷师学一手,这算不算偷师?
大人算是咱们的师父了吧!”
“咱们既然偷学了,就是大人的弟子,只是咱们身份低微,不敢高攀罢了!
不过大人好像没有隐瞒咱们的意思,还剩下这么多香料在这儿,这可都是秘方啊!”
“是啊!我跟师父学艺的时候,伺候了师父好些年,才传授了一招半式。
大人这是没把咱们当外人,实打实的教咱们呢!”
…………
天色渐渐暗下来,屋里也掌了灯,林澈着急道:“怎么将军不回来,子谦不回来,王展也不回来!”
白苏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子谦做事认真,晚归很正常,可王展和赵昀怎么也不回来,昨夜他说半日就能完,难道又遇到麻烦了?
秋月撩帘子进了屋,道:“将军回来了!
刚刚李侍卫过来了,在院门口被朱将军给拦回去了,婢子跟出去问了一下,李侍卫说将军正在洗澡,一会儿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