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擦了擦眼泪道:“我也不是不疼十九,我是知道十九没事,这里穷乡僻壤的,她不愿意回来不是很正常吗?
赵老太待见十九,就算当不了儿媳妇,也不会让她在京城受苦的。”
白冉气的瞪圆了眼睛,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张氏道:“老爷,我说的是真的,她还能给家里捎钱来,能有啥事啊!
这就是好婆家跟赖婆家的区别,你换孔家试试,别说给钱了,沁儿的嫁妆都不由己,真过不下去了,也只会是休书,肯定不会……”
白冉气的一拍桌子:“你给我闭嘴!
你这个无知妇人,赵家都跟十九和离了,再好有什么用!
一个女子,还有比被和离更苦的事吗?
我怎么跟你这个蠢女人将就了一辈子,早知道你觉得和离好,年轻时也该让你尝尝和离的滋味。”
白冉站起身来想离开,张氏一把拽住他的袖子,两手晃荡着道:“老爷,你别生气了,气大伤身……”
白冉气哼哼的道:“我若再跟你谈下去,非得被你这个老太婆给气死。
这么多孩子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人让我生的气多!”
说罢一把甩开张氏拽着的袖子,脚步蹒跚的出了屋。
张氏噘着嘴坐回榻上,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腹诽道:你个死老头子,又去找狐狸精去了,我说的哪句话不是事实?
实话还不让实说。
拿我跟一个庶女相比,我可是张家的嫡长女,是婆母亲自托媒人求娶的,婆母不发话,你再看不上我,也不敢跟我和离!
我进门就生了润儿,又伺候公婆,还守了孝,你就算纳一百个妾,也动摇不了我主母的位置。
就算埋进坟里,我也得缠着你。
次日,张氏从正房出来,气呼呼的去了白润的院子。
白润之妻马氏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上来搀扶,笑道:“母亲怎么过来了!”
“润儿呢?”张氏问道。
马氏扶老太太坐下,笑道:“他跟晖儿去跨院收拾屋子去了!”
张氏气得拍着腿道:“曦儿是他的嫡孙女,却要给一个庶女腾院子,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嫡庶不分吗?”
马氏笑着给张氏抚着胸口,“儿媳知道母亲疼爱曦儿,可曦儿是晚辈,十九是她姑姑,侄女理当敬着姑姑的!
父亲是怕十九跟孩子住一个院子闹心,经这么大的打击,肯定愿意清净点!”
张氏瞪眼道:“谁不愿意住的清净点,曦儿就愿意跟映儿挤在一个院子吗?
一个和离的庶女,就不该回娘家住,侄子侄女都这么大了,正是说亲的时候,在家住不是添乱吗?”
马氏道:“母亲,您别这么说,十九对咱不错,如今她落了难,不回娘家去哪啊!
父亲说了,晖儿和曦儿都不用忙着定亲,晚两年,等家里有了起色再说。”
张氏哼道:“你父亲都这么大岁数了,咱家还能有什么起色,头上又顶着罪名。
晖儿曦儿都这么大了,早点给孩子张罗亲事才是正经。”
“皇上先前对他多好,有点吃的用的都派人送去府上,哄得你父亲拼了命的帮他。
现在江山坐稳了,就忘了你父亲一宿一宿的熬着,帮他做事的时候了!”
马氏笑笑,从炭炉上把水壶提下来,拿出茶叶盒子,想给老太太沏茶。
张氏阻止道:“我喝白水就成,那点茶叶留着给润儿和晖儿喝!
来个客人啥的,没点好茶也不行。”
马氏从盒子里取出少许茶叶,用热水冲泡上,给老太太端过去,笑道:“母亲,您放心,地里收成不错,家里短不了花用的,咱家的日子没这么难。”
张氏哼道:“也好过不了,家里这么多吃闲饭的。
我说让他把没子嗣的几个老妾给打发走,给家里省点粮食,腾腾屋子,他也不应,说怕她们饿死。”
马氏笑道:“她们伺候父亲一场,留下就留下吧!
打发了,说不定真得饿死!”
“饿死就饿死!
别说咱家落魄了,就是富裕人家,也不养着没用的老妾,她们没给家里添个一儿半女的,凭啥养着她们?
多几张嘴吃饭,还不是润儿他们受累。
你父亲还说我让他生气,他做的事,我就不生气吗?
啥事都是他说了算,内宅的事也不听我的,还说我偏心。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差着等级呢!我能一样对待吗?
一个和离的庶女,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叫我说,这事都怪晖儿,太实诚,啥事都跟他祖父说。
她自己回来,咱不能拦,她不回来,咱犯不上千里迢迢的去接她。
不说花多少盘缠,这一路上得受多少罪啊!又苦又累的!
少不了还得让晖儿去接!”张氏心疼的道。
马氏语重心长的说:“母亲,晖儿是嫡长孙,他不去接他姑姑谁去啊!
你也知道,十九对他不错,偷偷塞了他三万钱,咱路上少受多少罪啊!
他时不时就念叨一回,不忘十九的好。”
张氏道:“你不必念她的情!
要不是你父亲舍下老脸给她定的这门亲事,她一个庶女,能嫁入赵家吗?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他给沁儿千挑万选的,最后许了个小门小户人家。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硬是许给了功勋世家的独子,也不看般配不般配,哪家的名门嫡子愿意娶个庶女啊!
你父亲对十九才是真偏心,先是舍下老脸为她提亲,现在又叫曦儿给她腾院子,还让晖儿去接她,润儿也为她奔波劳碌。
别家都是庶子女帮扶嫡支,咱家倒好,嫡子嫡孙还得反过来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