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哥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祖父的脾气很正常,他以前在朝堂上发脾气,就是劳累所致。
现在,早就好了。
姑父若是在我家受了委屈,回京我就上门给各位哥哥请罪,让你们随便揍!”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老太太笑道:“你祖父对你姑父如此厚爱,他却让你祖父伤心失望。
我看,就该揍他一顿狠的,让你祖父出出气。”
白晖笑道:“老夫人,那可不行。
晚辈刚给哥哥们打了保证,姑父若在我家挨了一个手指头,晚辈就失了信。
回来哥哥们一人给晚辈一下,晚辈就得被戳成个马蜂窝。”
众人又一阵大笑。
老太太拉着白苏的手拍了拍:“晖儿真是个好孩子。
白苏,你有白相这样的好父亲,子由这样的好徒弟,还有晖儿这样的好侄子,以后一定会有后福的。”
白苏点头:“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不单是因为我的家人,在座的各位都对我很好很好,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幸福的原因。”
白苏很清楚,白家的案子,不是赵昀一人之力,是这些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自己能一路高歌,也是因为众人的鼎力相护。
酒菜上桌,白苏给大家敬酒道谢,老太太也分别给大家敬了酒,嘱咐赵昀招待好客人,然后与白苏携手去了福安堂。
福安堂早备好了饭菜,老太太拉着白苏坐下,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咱们在那里,他们倒拘束,咱不跟他们掺和。
咱娘俩好久都没有说说话了!”
白苏顿了一下,笑道:“我也有好多话想跟您说!”然后就学着林澈的样子,用一双筷子给老太太布菜,一双筷子自己用。
在古代,大户人家的儿媳遵循侍膳之礼,婆母用膳,儿媳不能同席,是要恭恭敬敬在一旁伺候的,婆母吃过饭之后,儿媳才能去吃自己的饭。
老太太以前也不让原主立规矩,可同席而食的时候,原主总是一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模样,老太太就不再勉强,让她在梧桐院用饭,省的在自己跟前儿吃不饱。
白苏笑道:“我大哥前一段去徽州看我,得知我未经您允许,擅自找明轩和离,把我大哥气坏了。
大哥说,错都在我,是我任性不孝,让两边长辈担心,把我狠狠教训一通,命我回来后,好好给您认个错。
母亲,当初是我任性,让您伤心了!”
老太太听到母亲两个字,眼泪夺眶而出,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盘子上,颤声道:“白苏,我的儿,你总算肯认我这个母亲了。”
白苏忙放下筷子,起身到老太太身边,抱住她轻声安慰:“在我心里,您一直都是我的母亲,只是碍于身份,我不好再那么叫您。
都是我的错,让您难过了。”
老太太紧紧抱住白苏,眼泪汹涌而下。
“不怪你,不怪你,都是那逆子的错。”
白苏没想到老太太会这么激动,心里既内疚又心疼,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轻声细语安慰:“母亲莫要伤心了,您一哭儿媳的心都跟着碎了。”
说着放开老太太,接过田媪手里的巾帕,给老太太擦眼泪,语气羞怯的笑道:“母亲,我还没嫁过来,就自称儿媳,您不会笑我没脸没皮吧!”
老太太一下破涕为笑,笑道:“真是傻话,母亲做梦都在盼着这一天呢!
母亲太高兴,失态了。
几十岁的人了,还要孩子安慰,你不要笑话母亲就好。”
说着又招呼白苏:“快坐下吃饭。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母亲还没觉得自己老呢,就变得跟个孩子一样,要儿媳来哄了。”
白苏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汤放在跟前儿:“还不是儿媳不懂事,一直没让母亲安心过。
母亲,您不用担心明轩,您不知道大哥多喜欢他。
在徽州,我没见大哥怪明轩一句,大哥光顾着教训我了,还说,让我以后跟明轩好好过日子,不准欺负明轩,否则饶不了我。
您说说,大哥得多偏心,我不被欺负就不错了,我能欺负明轩?
我当时还开玩笑说,大哥像是明轩的亲哥,我这个亲妹妹才是外人。”
老太太放声大笑。
白苏笑道:“大哥和我父亲的观点向来一致,我父亲不会把过错怪到明轩头上。
明轩已经领了圣旨,不能更改。
您若是担心他,我明日就跟明轩一块去徐州,保证把他护的好好的!”
老太太笑道:“又说傻话,明轩去徐州,是为了向你父亲请罪,和求亲,是他当女婿的该做的。
哪能让你跑一趟?
你好好在京城养身子,等你父亲回来,看到你水水灵灵的,比你替他说一百句好话都管用。
他一个当兵的,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怕的是你父亲对他失望,不肯同意你们的事。
他笨嘴拙舌的,不会讨人欢心,说到底,我就是怕他耽误事儿。
既然有你大哥和晖儿替他从中转圜,我就放心了。”
白苏一边吃菜一边道:“嗐~,那您可小看明轩了,明轩人品好,就算不多说话,身上也自带气场,最讨人喜欢了。
不单是我大哥,我家里人都喜欢他。
晖儿刚到徽州的时候,明知道我们和离了,还一口一个十九姑父,我让他晚几个月再喊,还不大乐意,这不,今儿又喊上了。”
说着又嘻嘻笑道:“我嫌晖儿不矜持,可我见了您,也忍不住改了口,这事您得替我保密。
不然传到外头,让人笑话。”
老太太正色道:“你放心,母亲谁也不告诉,连昀儿也不说,省的他高兴的找不着北,路上再迷了路。
我自个儿悄悄地乐!”
白苏笑的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揉着肚子直哼哼,这老太太说话咋这么逗。
老太太忙递了杯水给她:“喝口水顺顺,别呛着。”
又给白苏夹了几样菜,温声道:“你是个宽厚的孩子。
你俩的事,错不在你,在昀儿身上。
你大哥和晖儿之所以不怪他,还不是你替他遮掩着。
母亲心里啥都明白。
你刚下马车的时候,我看到你这身打扮,心里就忍不住生昀儿的气,这么好看的孩子,硬是当了一年假小子。
你受的委屈,母亲心里都记着呢!
以后你尽管欺负回来,母亲绝不护着他,你可劲儿欺负就成。
他要是敢反抗,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白苏开怀大笑:“儿媳记下了,有母亲给儿媳撑腰,我以后就再也不怕明轩了。”
白苏知道老太太视赵昀如命,再疼自已,也不可能越过她儿子去,可心里依然很高兴。
在古代,这么开明的婆母,说是绝无仅有也不过分。
别说古代,即便是后世,维护男权的往往是女人,为难女人的,也通常都是女人。
吃完饭,白苏给老太太请平安脉,见老太太身体无恙,也放下心来。
老太太笑道:“我身体没事,别看头发都白了,可到底岁数不大。
昀儿老早之前就说,你行医忙,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让我给你们带,你多腾出时间来做事。
这话我一直记着呢!可不敢糟践身子。”
白苏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老太太像是怕白苏误会,又解释道:“白苏,昀儿说,他的心里腾不出空来给别人,今生唯你一人,绝不纳妾,我对此没意见。
你俩的感情能这么好,我以前想都不敢想,我现在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
白苏红着脸道:“我和明轩身体都很好,不会让母亲有遗憾的。
到时候母亲别嫌烦就行!”
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不嫌烦,不嫌烦,母亲保证给你们带好了……”
前院大厅里,热闹非常,白晖一口一个姑父,连敬了赵昀好几杯酒,林澈敬酒时,也喊了句:“敬未来师公!”几个手下也连番道贺,一顿饭下来,赵昀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酒足饭饱后,王绍提出,想去将军的梧桐院,去看看先生写的那首诗去。
随着徽州疫情的结束,那首将进酒已经迅速传开,受到很多读书人的追捧,尽管白苏不承认是自己作的,可没有人相信。
王绍做为一个饱学之士,自然渴望见一见作者的亲笔。
众人都已是酒到微醺状态,见王绍起意,都跟着起哄,嚷嚷着要一起去一饱眼福。
赵昀也不吝啬,领着众人就去了梧桐院。
众人站在赵昀的卧房,对着白苏的字啧啧称赞。
白晖惊叹道:“惭愧惭愧,身为姑姑的亲侄子,竟不知姑姑的才华如此出众。
手里也没有姑姑的一件墨宝。
不单是我没有,我们家人都没有,家里只我姑姑的一封信,还是章草体的。
我姑姑以前太深藏不露了。
姑父,您把这幅字送给侄儿吧!侄儿带回徐州,给祖父和家里人瞅瞅,保证吓他们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