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国先锋军初战受挫,军心受损,权自安的心情也被这当头一棒给搅的乱糟糟的,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是否真的可以击溃平石关的守军。
一连两日,平石关内外相安无事,灿军紧闭营塞,并未对平石关发起过进攻的态势。
平石城关城墙上,伊西军团统领李奢,军务参赞杨宵矗立于城墙之上的一座角楼,看着远处的灿军营地。
就在前日,灿、伊首战大胜,曹大山阵斩灿国先锋官蔡袭 ,这样的战绩使得迫使灿军不得不休整两日,给予守城一方更多的时间来准备,如此好的开局,让李奢非常有信心可以坚守下去。
他虽是这么想,可身为军务参赞的杨宵却不这么认为,他本是伊西封君苏青的宠臣,自伊西沦陷之后,他杨宵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如今却是沦为了一个军师的角色,这让他心有不甘。
莫非他此生注定要待在这远离宣都的平石关,做一个毫无价值的狗头军师?
这样的结果让他郁郁寡欢,提不起兴趣,他本就是一个极为贪恋权势之人,虽然有些聪明劲,可那股子刁钻的心机,却让让苏华非常不喜,若非当初他谄媚苏青,致使伊西引灿国之军祸乱伊境,也不至于收并伊西之土后,他却一直得不到重用。
眼下,灿、伊之战再度爆发,而平石关却遭到了灿国西路军的攻伐,闻听这样的消息,第一的念头却是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他顿时来了精神,心中盘算着,若是此战能够大胜,那么他杨宵之名定能再度入得了苏华的眼,就算他再有千般万般的不是,他苏华也会考虑再三,重用自己的。
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开始不断的钻研着平石关的地形图,然后模拟推演着战局的走向,舆图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行动背后的结果他都在不断的计算。
而灿军兵临平石关下,他又不顾危险,躲在角楼里,观测着灿军的一举一动,包括前日灿军的首战,而就在灿军首战失败后的这两日,他突然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近在眼前的孤狐岭。
因为那里每日都有大量的灿军及车队进进出出,于是乎他的心中大胆的做了一个推测。
“那就是囤粮!”
“可为什么非要将囤粮之地放在孤狐岭这么显眼的地方呢?”
杨宵几乎断定,城外的灿军知道平石关易守难攻,所以他们想要引诱平石关守军出城,去烧他们的粮草,然后趁机围而歼之,歼灭守城的生力军,达到攻陷平石关的目的。
这种主意杨宵看的出来,身为统领的李奢自然也能看到出来,只是两人都有一个疑问,如此显而易见的计谋,他为何会笃定平石关的守军一定会出城烧起粮草呢?
两人也因此有些疑惑。
“孤狐岭!”李奢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思考着,而杨宵就站在他的身旁,开口说道:
“统领大人,我思来想去,似乎想明白他的用意了”
“哦?快说来听听”李奢闻听杨宵此言,忙追问着,他可是苦思冥想了许久,都没有算到这灿国大将军为何会将粮草运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如今他倒是想听听杨宵有何高见。
杨宵沉思一番说道:
“统领,此番统军的大将乃是灿国前任大将军权自承的族弟,权自安,其人虽没有权自承那般老谋深算,却也有些名望,断不会做那无用之功,在我看来,他定是料定了咱们伊西军团眼下的窘迫这才敢这么做”
“窘迫?什么意思?”李奢有些疑惑,暗道一声:“城中的粮草充足,坚守数月也不至于窘迫呀?”
杨宵却是说道:“自我伊西军团收编整顿以来,我等伊西之臣又有几人得到重用?”说着他就看向李奢,摇头苦笑道:
“虽说咱们独自成立一军,也高悬重位,可是你瞧瞧其他的三个军团,无论是伊南军团,宣都军团,还是伊东军团,他们哪个不是最先得到丰厚的补给与装备?再说说他们的统领,又有哪个不是跟着君上一路从伊南杀出的宿臣呢?
而咱们伊西军团呢?不过只扔过来一个不受重用的曹大山而已,所以我才说,这灿军大将军权自安是算准了咱们,知道咱们急需建功,刷新伊西军团在君上心中的地位,也好抚平当年旧主在伊南人心中创下的伤痕。”
“照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不过,我若是执意守关,据城而守,就是不出关隘,他又能奈我何呢?”李奢这么说着,他想听听杨宵是怎么想的。
“呵呵,统领固然可以这么去做,但是,这结果却是胜负难料,更何况灿国此番出兵声势浩大,大有覆灭我伊国的打算,若我伊西军团不趁此良机,在各军团之中大放光彩,恐怕终无出头之日”杨宵这么说道。
“那依你的意思是?”李奢倒也认同杨宵的观点,可想让伊西军团在此战之中出彩,倒是非常的空难啊。
杨宵却是说道:“在我看来,不若将计就计!”
“何为将计就计?”李奢追问道。
“这些时日,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城外的孤狐岭有大股灿军活动,而据我推测,灿军定是在孤狐领上修筑了囤粮之所,当时今夜派人前去孤狐岭查探一番,看看我的推测到底准不准”
李奢听完杨宵的这个建议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可以,不过得寻个机灵点的人去探查,你接着说”
杨宵这才往下继续说道:
“待查探清楚后,若真是囤积粮草,便派出一名猛将带上三五千众的大军夜袭孤狐岭,而这三五千之众则必须伪装成我军主力的样子,诱惑灿军上当,若是灿军出动大军围攻孤狐岭,便趁机再派一员悍将,反其道而行,偷袭灿军营地,放火焚烧其营,乱起军心,待灿军回援之时,装作兵败的样子,尽量零散而逃,溃不成军,然后化整为零。
而被围攻的孤狐岭则上演一出金蝉脱壳,使得灿国大将军权自安误以为我出城的两股大军已被其歼灭,如此一来,他定然以为守城之力不足,便会派遣大军围攻平石关,而就在关键之时,两个本应覆灭之军却突如神兵天降一般,从后方夹击灿军,突击灿军中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灿军大将军权自安,则此战,大胜已!”杨宵满脸自信的说道。
“恩,不错,此计倒是可行,不过其中风险不小,实施起来怕是有些困难啊”李奢虽然有些心动,可还是不敢为此冒险行事。
“统领大人勿忧,依在下看来,此事若是斟酌谋划得当,定能成!”杨宵不由得再次劝说,他可是想着通过此战,让他杨宵的大名传进苏华的耳朵里呢。
“先容我想想”李奢终归有些顾忌。
“统领大人还是早做准备为是,如此破敌良机可是稍纵即逝!”杨宵又劝了一句,心中却是有些焦急了些。
“我知道了”李奢身为军团统领,自是与杨宵的考虑不同,他们各司其职,考虑事情的方式自然也会掺杂自己的一些执念。
如今君上降下令旨于李奢,明言告诉他,死守平石关,决不可轻易出关迎战。
可如果他一旦打开城门率部出战,无论是胜还是败,他李奢都要担下这抗旨不遵的罪名,说的好听一些,若是坚守平石关,死守下去,无论是惨胜还是惜败,他李奢都不用担这份罪责,大不了就是辜负君上的厚恩,落得个削职的下场,可若是出城迎战,最终的结果还败了,他李奢便是那断头台上的其中一个。
不过杨宵的话,他也明白,那就是伊西军团面临的现状,他比谁都清楚伊西军团降将们的待遇,可是他更知道,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办法,或许正如杨宵所说的那样,立下一份大大的功绩才能让伊西这群降将们重新走进君上的视野。
一时间他犹豫了,竟也不知道到底如何去择决这件事情。
杨宵看着李奢的样子,知道他心中有些犯难,便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