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夜色完全笼罩，凤肉才到了火候，正是金光酥脆、外焦里嫩时。
火三一勾手指，无形劲气便切下了一小块肉，凌空送至李二面前。
倒不是吃货头子小气，舍不得嘴边的一块肉，而是这些便已是极限，能消化多少还得靠李二本人的意志力。
李二伸了伸手，却又在即将接触到烤肉的时候停住了，看样子似是有些犹豫。
火三看出了他的想法，便说道：“放心，我可以抹除血肉上气机，即便你吃下去那些杂毛鸟也不会找到你的麻烦。”
其实火三还想说，这个种族以后有没有还有待考定，即使最后能剩下点血脉，多半也得是苟延残喘，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恢复。
但这句话终究没说出来。
因为这与李二有点远，换种说法反倒能少费些口舌。
“好，我知道了，多谢焱大人。”李二正直了身子，而后跪伏，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对于一个天赋孱弱的修士而言，这份机缘无异于重获新生，好比再生父母。
好半晌后，李二才起身。
这时候，师徒二人早已开始了大快朵颐，哪还顾得上旁人。
不过火三见他起身倒还忙里偷闲的说了句，“李二，把你家酒再打点过来，唔唔……记得打足点。”
“好的焱大人。”李二答应一声，赶忙跑回酒棚，将剩下的大半缸酒全都搬了过来。
毕竟接触过修道，做到这些还是很轻松的。
当李二放下酒缸，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自己的凤肉，还没下嘴呢，就又听到。
“李二，走远点去吃，记得找处水源充足的地方……最好再带上套新衣服……”
尽管李二一时还没领会到话中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因为他知道，像焱大人这样的强者，要害他根本就用不着绕弯子。
临走前，李二再次对着师徒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转身离去。
腮帮鼓鼓的孙小空抬头望了望背影消失的方向，有些不放心道：“师父这家伙一个人没问题吧。”
火三头都不抬的应声道：“没问题，我都算好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可能有点疼……”
果然。
不多时便有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来，撕心裂肺。
孙小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嘶，太残暴了……”
火三则没受影响，埋头继续吃。
……
翌日，酒棚照常开启。
不过人却换了。
换成了一个嗜酒的年轻掌柜，两个打酒的小厮。
年小的那个欺负年长的另一个。
“没看见来人了吗，赶紧起来接客！”孙小空一脚就踹翻了落天霜躺着的那条长凳。
“扑哧”，天霜城堂堂城主大人结结实实就摔在了地上。
“小子，你可别得寸进尺！”落天霜猛地翻身爬起，双目通红，眼底满是怒意。
恨不得就眼前这小子直接掐死。
孙小空主动把头伸到落天霜两手张开的虎口之间，“来，有种把小爷掐死。”
落天霜气的直发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关键是掐不死啊。
搞不好还会白挨一顿毒打。
“来呀，动手啊。”孙小空伸着脖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铁头娃可是很有底气的。
别说落天霜现在没有修为，即便恢复巅峰也掐不死他。
顶多有亿点难受。
眼见没了下文，孙小空把头抽了回来，用手指戳了戳落天霜的胸口，“怎么，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然后又戳了戳，“给你机会也不中用啊……”
落天霜肺都快气炸了。
往死里都是高高在上，他多少年受过这种窝囊气。
但毕竟是仙域混了多少年的老怪物，沉默许久后居然就平复下来了，留下句“算你狠”后就开始接客干活去了。
只是还板着张臭脸。
日上三竿的第一批客人，一行三五知己，算是这家酒棚中的熟客，皆是修为不高的小修士。
境界比孙小空都要低不少。
来到常坐的位子刚坐下，其中一人就笑问道：“怎么不见李掌柜啊，他人呢？”
“死了。”落天霜随口就冒出来两个字。
几个客人不乐意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落天霜冷哼一声，“本座想怎么顺就怎么说，与你等何干。”
围坐在一张桌子的几人愣了愣，还真就被落天霜这一声“本座”给吓住了。
面前男子竟毫无修为波动。
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不是境界太高，就是喝高了还没醒酒。
这时候，孙小空小碎步上来，飞起就给了落天霜屁股一脚，“干嘛呢，让你招呼客人！”
悲催的城主大人迫于淫威，也只能照做。
随后孙小空做出一副笑脸，冲着几位客人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哈，这家伙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莫要见怪。”
客人们展颜一笑，“不见怪，不见怪……”
“我们也算是店中的熟客了，只是不知道这里李掌柜……”
他其实想问这里是不是换人了。
孙小空笑道：“李掌柜奔前途去了，便把这间店盘给了我们。”
“奥，是这样啊……”几人恍然的点了点头。
其中一人感慨道：“李掌柜可是个好人啊，只可惜没能得到上苍的垂青，否则以他的毅力，修路上应该能走的很远……”
孙小空道：“人各有命，但愿李掌柜能长久的走下去。”
“但愿吧……”一名客人礼貌性的冲着孙小空拱了拱手，“多谢道友告知。”
这时候，落天霜端着一壶酒，几只酒杯，送到了几人跟前。
脸还是板着的，冷的吓人。
客人们也不在意，都笑着说了句，“有劳了……”
落天霜顿了顿，然后拿着托盘转身离去。
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酒肆打杂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火三抬眼看了走马上任的店小二，而后继续自斟自饮。
他当初之所以没有杀了这位吞灵圣殿的霜护法。
其一是固然为了钓鱼。
其二则是发现，这家伙竟是半点没被诡异所沾染。
火三一时好奇，便留了落天霜一条命。
想要看看这位名不副实的“狂热圣教徒”，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