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竟然下起小雪。
冬日漫长,无数片雪花落下,染白了医院门外的松树,一点银花点缀在枝头。
南栀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在走廊上疾步走着,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多时,她的胳膊被人握住,轻轻往后一拉,就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盛浮川……”
她知道是谁,轻轻喊他的名字,脚下一阵悬空,男人就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南栀侧着仰头去看他,只看到男人轮廓冷峻的下颚,以及精致的侧脸。
长得太过好看的人,总会让人感觉有距离感。
这句话是真的,盛浮川的长相本就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矜贵,再加上他本身就冷肃的气场,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他没有应声,视线只落在南栀光秃秃的双脚上,南栀心中警铃大作,暗道不好,脚趾头动了动,下意识要躲起来,听到头顶男人低沉的声音,“连袜子都不穿就跑出来,南栀,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怕冷?”
南栀抿了抿嘴角,低下头,“我知道……”
因为同一件事,她不知道被他训斥多少回。
她一到冬天,就常年手脚冰凉,跟铁块一样。
哪怕穿再多再暖,手脚也是冷的,盛浮川会在下雪的时候,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男人本就体温高,比女人要热一些,对她而言,他就像个移动暖炉。
夜晚也是这样,她冰凉的脚贴上他的腿侧,汲取热度,再大胆一点,直接放在他的腹肌上。
这是个很危险的位置,南栀无数次为她的大胆付出代价。
浑身酸痛,和嗓子沙哑,总要付出一种代价,又或者是两种。
盛浮川察觉出她的紧张,她粉色的指甲用力地蜷缩,看上去可怜极了,他喉咙有些发紧,脸上还是沉稳的,淡道:“怕什么?我又没骂你。”
南栀不说话,只低着头。
她用力地攥着他的衣角,心头沉沉地坠着什么。
盛浮川大步回到她的病房,将她放了下来,南栀这才看到他胳膊上的夹板,一下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了?”
盛浮川扫了她一眼,“你还知道关心我?”
南栀眼神变了变。
她突然想了起来,陆倾寒跟她说过,盛浮川为了救她受了伤,在动手术……
她以为那是骗她的说辞,但现在,看着盛浮川的胳膊,她用力抿紧下唇,“你才做完手术,为什么抱我?”
她都看得出来,男人身形僵硬,分明就是在硬撑。
可他还是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痛苦都无所谓。
盛浮川看着她的眼睛,“不这样,怎么让你心疼我?”
南栀抿着嘴角,不说话。
她心中五味杂陈,头一次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
他总是这样,将她的思绪搅得一团乱,让她爱也不能,恨也不能。
“南栀,你在想什么?”
良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南栀摇摇头,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一切。
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可盛浮川现在用刺眼的事实告诉她,她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