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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师傅,你住在哪里的?”

特意寒暄了一下,似乎在对等交换,毛筠淑稍稍提了一下。

“就,在,对面的荣宁小区。”

荣宁小区,放眼整个宁台市,就像一个贫民窟,这让林子强脸上分外无光。

“桂花糕,十块钱三个...”

一阵阵大喇叭声从街角拐了进来,是流动摊点的卖吆喝。

“想不想吃桂花糕?”

“太甜了,对牙口不好。”

林子强本想挣扎一下,表现个热情,却还是被拒绝了。

脑海中的爱情,是像糖一样甜的,可眼前的女孩却说对牙口不好。

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无非是婉拒。

终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些。

长得一般,工作一般,家境一般,就这条件,可不见得能有什么出息。

“那好吧...”

林子强不知道该如何营造气氛,尴尬地笑了笑,却没有发现毛筠淑的心事。

始终说些不痛不痒的寒暄,纵使是热情似火的人也会被浇灭感情。

“那,就这样?”

“就这样?”

“我的意思是,你要回去了?”

“回去其实也没有事情做,筠淑,你忙吗?”

“也不算忙...”

“如果可以,我们就逛一下公园?”

在林子强心里,似乎总有一个锣鼓在随时待命,每当他对爱情有些痴妄之时,便震响一声,疼醒他。

而那阵响声,就是毛筠淑的拒绝。

短时间内就被拒绝了两次,他本能地下了潜意识,似乎只是做个礼数的邀请。

“也没什么好逛的...”

“好吧,其实这附近,我还没逛过呢!”

住在这里两年,连林子强自身都觉得可笑。

竟然没有好好逛过这附近。

他笑了笑,龇着牙,似乎坦然了自己乡巴佬的地位。

“原来是这样,那赶巧了,让我来当次师傅吧!”

毛筠淑微笑了一下。

这是一种自信的满足,一种热情的善良,一种被爱的渴望。

“求之不得呢!”

坦然面对自身的“羞耻”,林子强感到意外地畅快。

那是别样的自由,一种真正为人的洒脱。

没能想到毛筠淑,会以这种方式答应陪自己逛一逛。

有时候,女孩所需要的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踏着七彩霞云,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在她身边。

她们只是需要成为一个自由的人,被需要,被理解,被夸赞...

绕过小竹林的小路,朝丰竹苑方向便是穿过整个公园的河流,他们选择了这个方向,去往商场的方向。

“这个星光公园,还是要晚上逛要来得美丽,但晚上不太安全,因为会有醉鬼;往南走是荣宁小区,听说几个月后就要拆迁了;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便是台宁商场,整个宁台市最大的商场,商场二楼的衣服性价比不高,四楼的小吃摊当数寿比思的章鱼丸子最好吃...”

林子强第一次发现,原来眼前这位姑娘这么会说,懂的也很多。

看来幕后记者这份工作,她会有不一样的成就,至少会比自己要优秀。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井底之蛙。

也难怪做了两年还是幕后记者,都不见提拔,他在为领导开罪,明明是那么地不甘心...

“章鱼小丸子最好吃...”

林子强记住了这句话,就像是烙印在心头的封印,如此显眼。

他在盘算着,是否能找个机会请毛筠淑吃一次,哪怕是献殷情也好。

往后的介绍,怎么也进不了耳朵。

人一旦有了心事,就没有了接收的土壤,长不出记性的种子。

“事实上,公园也就这么点大,就跟宁台市一样,小得像个笼子...”

她的眼里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期盼,凭借着这个念想撑活着。

“也不是呀,我觉得宁台市挺大的。人一生也就三万多天,平均一天认识一个人也就三万多人,事实上,人的朋友一生最多只有一百多个,而最亲密的朋友可能个位数都到不了。”

林子强想起当初所看的杂志,那句话深深触动他,就如同毛筠淑现在听到一样。

“其实不管换了哪里都一样,自由与束缚并存,希望与绝望相生,与其选择逃避,不如选择面对,去感受这世界的温度,让区区几万天,可能只有几天的光阴变得温柔...”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毛筠淑,与她凑近了些,近得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身上的香水味,蔓延到林子强的肩上,把他灌醉,醉成了欲仙欲死的痴人。

当然,最后的几句话是说给自己的,像是最好的告别,烈士的墓志铭。

“是因为你生命里的邪灵,才让你如此乐观的吗?”

毛筠淑好奇地问了出来,语气异常平静,像是见一个老朋友一般。

“邪灵!”

他想不到,毛筠淑竟会知道邪灵,而且丝毫没有惧怕的模样。

她怎么会知道有邪灵纠缠?

林子强想不通,竟然与张鸣峰一样,难道所有人都能看到邪灵了?

“你居然知道邪灵,能看见?”

“看不见,但是知道。”

“是我长得像坏人吗?”

林子强想起,邪灵是一股怨气,一股无法消弭的怨气,它会一直纠缠着宿主。

当能看见它的时候,就离死亡不远了。

“坏人?你会是坏人吗?”

“对天发誓,我绝对是个好人,没做过亏心事,真的!”

林子强站挺了胸膛。

他可不想被毛筠淑提防,况且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噗,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笑了,看着林子强滑稽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林子强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灿烂,如此不顾形象,仿佛回到了张家地主老宅的巷弄里。

当接住从走廊掉下来的她后,她笑了,笑得如此开怀。

她紧贴自己的温度还能重温,将渗了寒意的微雨给暖热。

“我也不知道邪灵当时为什么要推你下走廊,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指使它,而且我快要死了。”

“快要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她全然没提起张姓地主老宅家的事,只关心着林子强说的话。

“邪灵纠缠,它每天都恐吓我,并明确告诉我只剩下最后八天了,难道说这些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