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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迪许庄园。

靠在椅背沉睡的阿塞斯猛地睁开眼睛,呼吸瞬间凝滞,心脏骤停,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灵魂泯灭的痛苦如潮水般席卷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原本红润的唇瓣血色尽失,瞳孔失去焦距,骇人的红血丝迅速盘踞眼珠,几欲滴出血。

他说谎了。

那确实是伏地魔被他强行磨灭意识的灵魂,但里面还掺杂了他的一丝灵魂作为主导。

炸掉伏地魔的灵魂,也意味着他的一丝灵魂跟着被炸毁。

不是致命的伤害,虚弱几天却在所难免。

空气突然出现魔力的波动,阿塞斯撑着桌子站起来,试着抬起手使用魔力。

往日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此刻变得格外艰难。

魔咒还没用出,他抓着桌角的手就因为疼痛一寸寸收紧,不受控地微微颤抖,指节、手背凸起青紫的筋,将上面黯淡无光的印记衬得更黯淡。

与此同时,卢修斯如幽灵般凭空出现,人事不省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纳西莎紧随其后,双眼紧闭,同样昏迷不醒,一出现就摔在她丈夫身上。

卢修斯再次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两人眉头紧锁,冷汗遍布额头,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阿塞斯费力地挥了挥手,把两人移到旁边的沙发上,随后虚脱般靠回椅背,紧闭双眸,默默忍受来自灵魂的剧痛。

疼痛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慢,意识在足以模糊时间的恐怖痛苦里上下沉浮。

等阿塞斯睁开眼睛,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

他抬起手,试着握拳。

五指还有点发酸,但比刚才浑身乏力、连站都站不稳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起码能保证自己的行动,不至于像个废人,只能坐着。

他一边自嘲,一边检查起手腕的魔咒。

早在感受灵魂传来悸动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他就用了一点小手段将祝福印记和他的身体、灵魂强行隔开。

而在刚才几乎失去意识的二十分钟里,这些小手段没让他失望,尽职尽责阻隔灵魂的痛楚,没有刺激到祝福印记。

“西弗……没发现吧?”

阿塞斯不太确定。

魔药大师太过聪明,他也不敢保证能将对方瞒过去。

如果没有瞒过去,他敢保证未来一年他都别想看到魔药大师的好脸色。

甚至可能连近身都不能。

阿塞斯摩挲着手背的印记,心虚看向马尔福庄园的方向,心里第一次希望伏地魔脑子抽了,继续开会或者对谁动手。

等等!马尔福庄园?

马尔福?

卢修斯?!纳西莎!

满脑子都是被魔药大师发现怎么办的某人终于记起还有两个马尔福在他书房里,连忙从袖口抽出魔杖,隔着一段距离检查起卢修斯和纳西莎的情况。

两人的情况还算乐观,轻微脑震荡,没缺胳膊少腿,只是卢修斯比较倒霉,后腰被划了一道口子,没人止血,一直往沙发里渗,幸好口子不深,没流多少。

说实话,在炸了自己前,阿塞斯有思索过卢修斯和纳西莎被切成几块的可能性,也想好怎么和德拉科交代。

现在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希望这运气能一直持续下去。

阿塞斯揉了揉隐隐约约还有些痛的太阳穴,站起身,挥动魔杖清理掉地上血迹,随即来到沙发旁,将卢修斯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止住还在外流的血。

“妮娜。”

妮娜凭空出现,看到阿塞斯苍白的脸和沾满血迹的手后,小精灵开开心心的笑瞬间消失,要哭不哭瘪着嘴,又是担忧又是心疼地打量自家少爷。

发现受伤的不是他,悄悄松了口气,但仍旧担心,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不动检查阿塞斯。

“少爷,你受伤了吗?怎么受伤的?有没有治疗过?要不要妮娜去喊人?妮娜很快的!”

似乎是怕阿塞斯不相信,妮娜双指合拢就要打响指。

阿塞斯抬手按住她的脑袋,打断小精灵的施法,“妮娜,我需要你帮我几个忙。”

妮娜停下动作,可怜巴巴看着阿塞斯,“少爷能不能先看医生,妮娜真的很快的。”

“不用,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知道,看医生没用,妮娜,帮我把德拉科叫来,对了,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母亲。”

阿塞斯认真叮嘱。

安娜月份大了,因为是双胎,肚子大的吓人,比之前怀他的时候都要大,他和威廉每天光看着都心惊胆战,根本不敢让安娜受到一丁点刺激。

虽然安娜本人认为这种过度保护屁用没有,每天都乐衷于和黑豹玩飞盘。

妮娜颇为认真点头。

只要她想,在卡文迪许庄园里她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

很快,她带着德拉科出现。

德拉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要询问,余光注意到沙发滴落到地上的血。

定睛一看,那两个人都格外眼熟,那分明是他的父母。

一瞬间,德拉科呼吸停止了,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淹没,他甚至不敢往前走一步。

“别担心,他们还活着,只是受伤了,伤势也不重,都处理好了,休息几天就好,现在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关键时候,阿塞斯的声音将德拉科从绝望中拉出来。

德拉科没由来地心里一安,但他还是含着眼泪求证似地看着阿塞斯,“真的吗?”

阿塞斯微微点头。

“我没必要骗你,况且只要你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他们现在的情况,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你觉得我是疯了才会撒吗?”

太有道理了,德拉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破绽,他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小心翼翼走到沙发旁,蹲下,看着卢修斯和纳西莎有规律起伏的胸口,他慢慢把头靠在纳西莎的手上。

“母亲。”

昏迷中的纳西莎似乎听到了,费劲动了动手指。

“德拉……科。”

“是我,母亲,你怎么样了?”德拉科惊喜抬起头,贴近纳西莎的嘴唇,想听听她在说什么。

阿塞斯才检查过两人的情况,自然清楚他们没那么快能醒来,德拉科听到的只是纳西莎意识不清的呓语,德拉科未必不知道,但他不在乎是不是呓语,他只想听到母亲的声音。

这样的德拉科外人看了都心疼,更别提看着他从小团子长成大孔雀的阿塞斯了。

阿塞斯心疼地摸了摸德拉科柔软的头发,跟着蹲下来,黑眸直视德拉科的装满悲伤的眼睛。

“德拉科,纳西莎没有醒,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给他们一个休息环境,我打算把他们暂时安置在你的房间,他们需要有人贴身照看,我想他们一定想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德拉科下意识顺着阿塞斯的话思考,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稻草,不住地点头。

“对,哥,你说得对,我要照看他们,就安置在我的房间,就安置在那,我可以照顾好的。”

德拉科的房间在庄园众多房间算大的了,住五个人也不成问题,他也不想和卢修斯、纳西莎分开,他要等他们苏醒。

“好了,擦擦你的眼泪,都哭成落水孔雀了。”

阿塞斯递去一张手帕,见德拉科愣着,一直没接,便顺手给他囫囵擦了一下脸颊的泪,这才继续说接下来的安排。

“我先去陪你把他们送去房间,他们有些脑震荡,我安排了医生,等会就到。”

德拉科更庆幸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有一个冷静又坚强的后盾,忍不住抓住阿塞斯的手,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力量。

然而入手不正常的冰冷给他当头浇了一头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