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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大地上,粮食大战还在持续,并且越演越烈。

前期因为墨家的参战,姬姓诸侯吃了大亏。

可是随着天宫弟子驻扎各国,墨家吃了一些小亏。

不再是一面倒的平推,而是出现胶着、拉锯。

墨家有机关术,天宫弟子也有各种法器。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可开交。

随着时间推移,雪越下越大。

冰雪天,最适合猫冬和休养。

无论劳作还是兵事,都要暂缓或者停止。

可是,流民们停不得。

一天不劳动,就得断粮。

“听说昌平镇有粮食,十几个粮仓呢。”

“对,昨天有人看到了,几百辆粮车开进城中,车辙印子有三寸深。”

“可惜,城中有天宫弟子驻守,不好打啊。”

“就是就是,狗日的天宫弟子,上次咱们折损了不少兄弟。”

跟随墨家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流民之间已经产生了感情。

墨家“兼爱”的思想也在流民中传播开来。

每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是兄弟、家人。

“可是,方圆百里唯一有存粮的就是昌平镇了。”

“咱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如果拿不下昌平镇,只能冻死饿死。”

“其他城镇也都有天宫的走狗,这仗越来越难打了。”

“墨家会不会再带咱们打一次呢?”

众人心中期盼。

他们从没想过自己去攻打城镇,唯一的希望就是墨家。

跟在墨家后面捡便宜。

每攻下一处粮仓,就排好队伍,等着领取粮食。

如果墨家不参与,自己还不如洗洗睡了。

营地中,墨家成员也都一脸颓丧。

只是,这种表情不能被外人看到。

王槐摸了摸脸上的伤疤。

这是天宫弟子使用一种特殊法器留下的。

只差一点点,伤到的就是脖子了。

“好了,先处理伤势,我会传信给巨子,请他增派人手。”

面对天宫这种硬茬子,王槐也不敢掉以轻心。

强攻,只能是送死。

王槐继续安抚道:“眼下,天宫弟子只守不攻,明显是人手不足,只能依托城镇进行防守,他们不敢出来的。”

墨家成员纷纷叹息。

“王首领,他们守着城镇,冻不住、饿不住,可是咱们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啊。”

虽然墨家子弟有特殊的补给品,能吃饱喝足。

可那些流民不行。

攻打粮仓,缴获的只是粮食。

很多粮食都是没有脱皮脱壳谷物,不能直接吃。

可是这种环境下,也没有石磨磨面粉。

流民们都是在瓦罐里装一些雪,烧开了扔一把麦粒下去。

能煮熟就行。

如果实在找不到干柴,只能抓一把谷物生吃。

流民中不断有人生病、倒下,甚至死亡。

墨者心中都不太好受。

他们想把自己的补给品分给流民,救死扶伤。

可是杯水车薪。

根本不够用。

王槐瞄了一眼就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他冷哼一声,“生死,自有天命!”

“这种天灾人祸之下,本就是死伤惨重,咱们能做的,是尽可能拯救一些人,而不是全部。”

“咱们墨家不是神,没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

“更何况,某些人根本不配拯救。”

墨者们沉默不言。

跟着王槐的这一路上,他们见到太多人心,目睹太多人性。

有些人,确实不值得救。

尤其是天宫弟子降临,墨者自身也不是绝对安全,哪有心思管其他人。

王槐淡淡说道:“我研究过古籍,从炎黄到现在,三千年时间里,每隔三五百年,天下就要大乱一次。”

“每次大乱,都是一场筛选、淘汰。”

“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王首领,您说说呗。”

“就是王首领,您读书多,见识广,教教我们啊。”

王槐满意的“嗯”了一声。

“咱们都是底层贫苦百姓出身,自然都明白,每隔几十年就会有洪涝、旱灾、蝗灾、瘟疫。”

“有时候是局部的,有时候是波及千里,甚至万里。”

“无论天灾人祸,咱们都得抱团取暖,或是挤在山洞里,或是挤在窝棚中。”

“首先被筛选掉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众人摇头。

“难道是块头大的?”

“对,块头大的占地方,山洞里挤不下。”

“你放屁,块头大的力气也大,你不让他挤,他能把你们都挤出去。”

“说的也对。”

众人一起看向王槐,等待他揭晓答案。

“哈哈,最先淘汰的肯定是体味大的,你们没发现,咱中原人身上都没有异味嘛。”

听王槐这么一说,众人下意识的点头。

还真是。

哪怕个把月不洗澡,身上也只是酸臭。

但是有些人,哪怕天天洗澡,身上的气味还是辣眼睛。

这种人肯定不能“抱团取暖”。

“然后呢?”

“还有什么筛选淘汰?”

王槐接着说道:“还有就是什么都能吃,无论草根树皮,都能吃下去,一点也不金贵。”

“至于那些肠胃娇嫩,吃不了一点苦的,早死早清净。”

说这话时,王槐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周围。

“他们要么习惯吃苦,顽强的活下去,要么就早点死掉,连同他们娇贵的血脉一起消失。”

墨者大都是贫苦出身,很多人都是经历过饥荒、逃难的。

他们明白王槐的意思。

有些人只能喝家乡的水,吃家乡的食物。

一旦背井离乡,走的稍微远一点,无论吃饭还是喝水,都会高烧不止,上吐下泻。

民间的土方法就是,出门前去土地庙抓一把土,祈求土地公保佑。

遇到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就吃一点土地庙的土。

让土地公跟病魔斗去。

如果走得急,没来得及取土,那只能把靴底的泥刮下来一点冲水喝下去。

当然,只有一部分人能扛过去,还是有很多人扛不过去。

这个法子,分人。

逃难不是旅行,哪有心思精心准备。

有很多人一病不起,卧倒在冰雪中。

他们的生命,连同他们有缺陷的血脉一起终结。

王槐刚要说话,突然鼻子抽了抽。

“哪来的气味?还这么大?谁,是谁?谁身上这么臭?”

一扭头,却发现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自己。

为首那双眼睛向前移动,一点点走出黑暗。

王槐这才发现,是黄鼠狼。

“后生,你这道理不太对啊!”

那黄鼠狼口吐人言,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