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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是天下士人的首领,门徒遍布大汉。

而且袁家和宦官保持着十分密切的联系,这一点很恐怖。

要知道党锢之祸就是宦官和士人之间的斗争,袁家作为第一次党锢之祸的参与者,第二次党锢之祸士人的领袖之一。

非但屁事儿没有,还愈发壮大。

这合理吗?

王弋知道再过不久何进就会被任命为大将军,何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成为最强的外戚之一。

可是何后能得宠走得是宦官的门路,也就是说不是何家与宦官对抗,而是宦官选择了何家与自己对抗。

这都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布的局?

更可怕的是这个局只是袁家全盘谋划的一小部分而已,一小部分!而已!

何进成为大将军之后不久,袁绍就会进入大将军府任职。

王弋原本以为这是袁家两头下注谋划军权的计策,毕竟后来袁绍成为了西园军的二把手,西园八校尉之一。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

宦官和何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后来之所以斗得你死我活,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袁绍!就是他从中挑拨的。

也就是说袁家在和宦官保持良好关系让自己做大做强的同时,还在算计宦官,想要将他们全都弄死。

狗屁何进是刘宏的刀子,何进是他娘的袁家的刀子!

想想也对,四世三公袁家未来的掌门人,天下士子的领袖,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杀猪的?即便是大将军又如何?

想到这里王弋忽然想起他曾经和甄姜说过的一句话,他不过是蝼蚁而已,真正的大人物想要碾死他只需要动一动手指。

当时的王弋完全是靠幻想,现在接触到了才知道人家动手指可能都嫌费力,吹口气自己就没了。

深感无力的王弋这一夜失眠了,对手太强大而自己过于弱小。

但坐以待毙不是王弋的性格,他也不是没有优势,袁家也不是无法战胜。

曹操后来不就赢了吗?虽然曹丕最后妥协了,实行了九品中正制,但能赢就是有希望!

现在王弋迫切需要见蹇硕一面,这个执掌兵权的大宦官已经蹦跶不了几年了。

当刘宏将刘协托付给蹇硕的那一刻,蹇硕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在此之前,王弋需要利用完他最后的价值。

只是王弋绝对想不到,他和蹇硕马上就要见面了,虽然见面的方式有些不太友好……

天色微亮,卢植便出了府门走向皇宫上朝。

可能是因为遭遇刺杀心中有些不安,亦或是昨晚没有休息好,走着走着忽然绊了一跤。

一旁的小黄门见状赶紧扶了一把:“卢尚书,您可……小心着点,没摔坏哪里吧?”

卢植瞥了小黄门一眼,有些嫌弃的将手抽了出来后便自顾自向前,眼神中满是不屑。

小黄门吃了个没趣有些委屈,走到一旁低头沉默不语,但袍袖中的手里却紧紧抓着一封信。

小黄门很清楚这封信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身后之人的,如果这件差事办好了,赏赐绝对少不了。

朝会上汉灵帝刘宏对卢植很是关心,一阵嘘寒问暖,并下令严惩凶手。

卢植自是千恩万谢,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尚书府里出事了……

在卢植出府不久,一名宦官带着一队禁军强行闯入了尚书府。

王弋一夜没睡,听到府内吵闹便出来查看。

那位宦官看见他之后问道:“你就是卢植的弟子王弋?”

王弋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带走。”宦官向左右示意,让禁军将王弋抓起来。

就在这时,一左一右忽然闪出两道身影,张飞和张合从两旁冲了出来,和禁军战作一团。

张飞大喝:“我看谁敢!”

他们倒是不敢真的弄死禁军,只是用枪杆将禁军打倒在地。

那名宦官倒是镇定,想要抬手抓住王弋,然而一杆镰钩枪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再动,就死。”

宦官笑了笑,不咸不淡的对王弋说:“哎呦,你可以啊。”

王弋却对他拱拱手问道:“这位宦官如何称呼?”

“本人蹇硕。”蹇硕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还用手拨了拨张辽的长枪。

王弋挥挥手,示意张辽将武器撤下去,然后笑着说:“原来是蹇常侍,找我何必兴师动众?您自己来就行,人来的再多好像也不顶什么事啊。里面请。”

说罢,王弋示意蹇硕跟随他走。

蹇硕回头瞥了一眼躺了一地的禁军,冷哼一声:“一群废物。”

来到王弋的住处,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到蹇硕,甚至一点准备都没有。

两人落座之后,王弋忽然抽出长剑架在蹇硕脖颈上,冷声说道:“蹇硕,你说我现在杀了你,天下人会不会弹冠相庆?”

“会不会弹冠相庆我不知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恭喜你,恭喜你成功开启了第三次党锢,这一次我们是有准备的一方。”蹇硕面色淡然,他身材健硕,武艺也很不错,根本没将王弋放在眼里。

“哈哈……”

王弋朗声一笑,长剑入鞘:“蹇常侍稍候,我去去就来。”

王弋说完站起身来,不多时从内屋拿出五个匣子放在蹇硕面前。

蹇硕见状随手打开一个,看了一眼匣中满满的金饼不屑一笑,随手扔在桌上。继而对王弋说:“你要真想贿赂我,那柄剑不错。你要是愿意让出来,今天的事我当没发生过。金饼?我倒给你五匣。”

王弋一愣,没想到蹇硕居然不是个爱财的。不过不喜欢钱,那就更好办了。

“蹇常侍见谅,这柄剑是友人所赠,不可能转让他人。不过……”

王弋摇头拒绝,接着话锋一转:“我这里倒是有个能救蹇常侍一命的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蹇硕闻言有些好奇:“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王弋问道:“蹇常侍,你和其他常侍的关系不好吧?”

“就这?”

蹇硕闻言不屑一笑:“那让你失望了,我们关系好得很。”

“不,你们关系不好。”

王弋否定了他的回答,低声说道:“即便现在很好,也马上就要不好了。”

“你想说什么?”蹇硕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

然而王弋说话没有丝毫顾忌:“听说民间叫你们十常侍?说你们祸害乡里、残暴不仁。

其实也没说错,那些民众没有刨了你们的祖坟也算是你们祖上行善积德了。

就因为你们这种作为,天下已经民不聊生。

冀州妖道召集信徒将要图谋不轨,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们放纵自己的下属横征暴敛,必会导致天下响应者无数。

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

当然,这也威胁不到你们什么。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教唆陛下荒淫无度,想必此时陛下身体已经非常虚了吧?

天下大乱陛下定会注重军事,你现在统领禁军,未来必会委以重任。

这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但同样也是你的催命符,你活不了多久了。

你们捧起了何家,天下一旦混乱,何后为了权势必然会吹枕边风,让何进职位再进一步。

那会是什么?没错,就是大将军。

到了那个时候,你和那位大将军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如今陛下在太子人选上游移不定,一旦他选中了皇子协,你就是皇子协未来的助力之一。

你别忘了我刚说过,你们捧起了何家,何家可是也有一位皇子的。

你说到时那些中常侍们觉得是一位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同僚值钱呢,还是一位一手捧起来的大将军值钱呢?

没了陛下撑腰,你什么也不是,现在请蹇常侍告诉我,你后不后悔平日子教唆陛下那些荒唐的行为?

所以,你和何进之间没有你死我活。

只有你死,他活。因为所有人都想要你死。”

蹇硕没有插话,但脸色却变幻不定。

先是愤怒,然后是震惊,最后满脸都是恐惧。

蹇硕看着王弋,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不对,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天下会大乱,你凭什么说天下大乱?”

“哈哈……”

王弋笑着说:“蹇常侍,你也是个知兵事的人,如今朝廷里还有几个能带兵出征的你比我清楚。蹇常侍来抓我不是为了卢师遇刺一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刺客就是冀州张角的门徒。这些人无缘无故来杀卢师做什么?吃得太饱么?”

噗通。

蹇硕直接摔倒在地,反应过来之后赶忙爬起来,对着王弋一躬到底,嘴里说道:“先……先生救我……”

王弋起身将蹇硕扶到座位上后说道:“其实蹇常侍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先生找我何事?”蹇硕有些不明所以。

“唉……”

王弋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算到了一切之后,便赶来了洛阳,就为了找你。因为你活着,皇子协才能活着,我姑姑的孩子才能活着。”

蹇硕一愣,随即双眼瞪大嘴巴张开,指着王弋:“你……你……你是……你是……”

王弋摆摆手,叹息道:“所以说蹇常侍,你和其他中常侍是同僚,和何家是敌人,与我才是一家人。”

望着蹇硕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王弋继续说道:“我们家虽然从未向朝廷要过什么,但我姑姑才思敏捷、文采不凡。你不会觉得其他的人是一群草包吧?要不是我姑姑被何后毒杀,我宁愿和我父兄在老家耕田读书,永远不来这是非之地。”

“先生……”

蹇硕再次起身,对王弋行了一礼,声音低沉的问:“我们该如何灭了何家,杀了那群为祸人间的十常侍?”

王弋听到这话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蹇硕忽悠过来了,这样一来他就有机会接触到兵权。

那么蹇硕是傻子么?就被王弋这么忽悠?

蹇硕当然不是傻子,主要是王弋的话足够震撼,里面的内部消息太多太多。

虽然王弋的话语中漏洞很多,但有一个字打动了蹇硕,就是那个“算”真正击破了蹇硕的内心防线。

蹇硕笃定王弋是一位异人,真正能掐会算的大能。

这也是为什么王弋说话那么难听蹇硕却没有生气的原因,能人异士脾气皆怪异,骂他们两句也是应该的。

王弋想了想,笑着说:“蹇常侍,你不是来抓我的吗?劳烦你把我带走吧?”

蹇硕一惊,急忙说道:“先生莫要羞辱我了,硕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

“我没开玩笑。”

王弋摆摆手:“蹇常侍,你有什么?禁军?有多少?我又有什么?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是一家人吗?我们已经慢了,所以要稳扎稳打,决不可操之过急。这种事情不是谁势力大谁就能赢的,胜负只在一夕之间。”

蹇硕恭声说道:“硕明白了,如此便委屈先生了。”

“没什么可委屈的。蹇常侍,不要对其他中常侍露出破绽,好生伺候陛下。虽然我们晚了,但陛下还有时间。”

“是,先生。”

见到王弋被骞硕带出来,三张有些蠢蠢欲动,看样子是打算下死手了。

王弋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不要想着去救他,他有办法保证无事。

张飞见状有些不高兴,但张合和张辽却是知进退的人,知道里面有不为他们所知的事情,就强拉着张飞回去了。

王弋没有叮嘱他们告诉卢植不要营救,原因很简单,卢植想要扶保大汉,王弋却不想。

而且王弋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大人物,不值得兴师动众的营救。

然而很快王弋就知道他可以是个大人物,即便他不想是,有人也要让他是。

因为王弋被蹇硕带走这件事被一个人看了个正着。

曹操听说昨晚有人到卢植府上行刺,有些担心王弋,便准备过来看看,刚好撞见了骞硕让禁军压着王弋从尚书府里走出来的场面。

深知宦官是个什么德行的曹操暗呼不妙,转身就走。

曹操是个够意思的人,所以他准备营救王弋。

前太尉之子在洛阳虽然只是个郎官,但曹操也是有朋友的,这个朋友很有能力,因为他叫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