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早就把公主府收拾好了,只等沐白回来就能主持大局。
沐白看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府邸,再次感叹了她的皇帝爸爸真是太霸气了。
看看这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因连日极低的气温,远方又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殿内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比起她在宫里的安苑殿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多日不见秋雨,秋雨似乎瘦了一些,那张清丽的小脸见到她很是开心,依旧是毕恭毕敬地对沐白行了一礼。沐白赶紧让她带自己去更衣,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
安阳城有五个主事的,分别是县令岳承恩,知县王安顺,县丞全归裘,和县尉王连封,教谕孟庄河。其他的下级沐白不想见也没时间见,昨晚连夜让岳承恩下了通知,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该到了。
沐白更完衣出来时,沈辞说官员们已经在正厅等她了,于是她正了正脸色,准备好好摆一摆公主的威风。
秋雨以及新来的一等丫环秋霞也随行在侧。
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头罩着一件青云窜花狐裘,脚上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步摇随风轻晃,仪态万方。
岳承恩等人面面相觑,据皇城中人的小道消息来说,这个公主背地里可是一个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之人。现在这个浑身散发着贵气的公主怎么看也不像传闻那样,莫非是传言有误?
沐白随着厅内众人的目光踏上金樽宝座,凤眼微眯着扫了一眼,众人便齐声开口:“臣等恭迎安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沐白笑比河清,淡淡道:“平身吧。”
“臣岳承恩…”
“臣王安顺…”
“臣全归裘…”
“臣王连封…”
“臣孟庄河…”
众人:“见过公主。”
岳承恩跪得笔直,相比昨晚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差别大得像是两个人。只见他双手托起一封奏折,一本正经道:“臣奉上安阳城近年来所有的山矿开脉以及与京中交易往来。”
沐白颐指气使地看了眼沈辞,沈辞取过奏折放到沐白手中,她随意翻了两页,微笑道:“各位最近可听说了京中的事情?”
几人暗自使眼色,最后还是由岳承恩来回答问题:“不知公主指的是哪方面的?”
沐白不露形色道:“谋反什么的…”
一听谋反这两个字,几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跪下抢答:“臣等绝不知情,请公主明察。”
沐白悠然自得地盘弄了一下护甲,淡淡道:“量你们也没那个胆子…”然后又换上一副好奇的表情,说道:“只是本宫有一事没想明白,乌疆两万人入境,安阳城与他们比邻,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吗?”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真诚,县尉王连封主动回答道:“臣略有耳闻。”
沐白挑眉,“哦?说来听听?”
“乌疆一族向来神秘,我们虽与他们相邻,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且虽说相邻,其实中间隔着一条长达一千多里的山脉,山脉地势严峻,双方都无法从中来往。倒是前几日,臣与节度使陈河交接城内巡防时曾听他提了两句,说是溱国最近兵力从白雁关转移了部分,但具体转到何处暂不知晓,直到前天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是景王…”
他顿了顿,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接着说:“于是臣便猜测溱国转移的那一批军队大概就是入了乌疆,因乌疆地广人稀,且环境复杂,其中毒瘴森林和荆棘沼泽便是我们无法跨越的障碍,若是藏人,那便是一处最安全的地方。”
沐白终于展眼舒眉,看来这里还是有人在办实事的,遂食指扬了扬,示意他起来说话。
王连封接着试探问道:“臣斗胆猜测,公主此来是否因为上京的人马少了?”
沐白展颜一笑,“你猜得没错。宁安候已经给本宫分析了一下局势,与你所说相差无几,你既然知道,可有应对之策?”
岳承恩偷瞄了一眼上方,心中忍不住诽腹,搞半天是来查军队的。他差点就把自己这么多年干的事都想了一遍,呈上去的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所有能说的事了。
王连封看了眼岳承恩,见他没有阻止,便恭敬道:“臣一向只负责城内巡防,不曾了解过军方,只是因与节度使陈河有些私交便知道的多些。如果公主想知道详细的情况,可唤陈河觐见。”
听他提了两次陈河的名字,沐白晃了晃受累的脖子,问道:“为何他没有来?”
王连封没回他,看了眼岳承恩,岳承恩却有点无辜,她又没说是来查军方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一个公主会管打仗的事情…
于是赔着笑脸道:“陈河有守卫之责,若非召见不可私自离营,公主若是召见,臣马上吩咐下去。”
沐白闭了闭眼,随意道:“召见吧。”
岳承恩恭敬回答:“是。”
节度使陈河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与军人形象完全不符,若不是那一身亮眼的银白铠甲,实在看不出来是个会打仗的。
陈河到公主府时已过申时,沐白依然坐在上首,只见他单膝跪地,拱手道:“臣节度使陈河,见过公主。”
沐白扬了扬手,“起来吧,本宫有事问你。”
陈河细细打量了她一眼,王连封派人来告知他公主召见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哪个公主会大年初一召见军人的,这不是找晦气吗?
“乌疆一事,你有何看法?”沐白问道。
陈河直言正色,“臣认为,安阳城近日会有一场战。”
沐白扬了扬眉,对于他这么直白的性子很是欣赏。
“具体说说。”
陈河正了正脸色,开始声色俱厉地讲述:“臣近日发现有许多假扮难民之人试图入城,虽然已经及时阻止,但臣察觉不对时已经不知进了多少人了。”
“不过臣已经通知了县尉王连封加强城内巡逻,只要有动静便会立刻行动。与乌疆交界处个个关口都已经派重兵把守,据臣推测,那批军队应该不是从乌疆进入的,具体的原因王连封应该已经说过了。”
“臣认为,他们可能是从其他关口进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被送给溱国的兰州城,兰州城北部是一大片山地,过了山地便是樊阳南部,而西边…便是安阳了。”
沐白摸了一把下巴,面露担忧:“城外你可有查探过?”
“已经派人去查了,大概夜间就能有回复。”
“你有多少人马?”沐白问道。
“一万。”沐白刚要开口,他继续说道:“还有三万人马在三百里外的军营,若召来,需要两日。”
“是烈火军吗?”沐白突然想起,烈火军的战斗力可是杠杠的。
陈河摇头,“烈火军分下来时只有五千人,其中两千多人已经辞军回家。现存的不过三两千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