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打量了她片刻,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
“将子言唤来,这本是他们夫妻的事,需得他们自己说清楚。我这个做奶奶的,只想要孙儿康健。”
这话,看着是在对丫鬟说,其实也是在对沐白说。
这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妇人吧,否则哪里还能等到她自己来认罪,当场就该把她打死。
丫鬟走了,老夫人才叫她起来。
“你起来说话吧,子言来了也不好叫他看你的笑话。”
沐白道了声“多谢母亲体谅。”便扶着苏苏的手颤颤巍巍起身。
老夫人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嗔怪道:“身子这般弱,就不要总是折腾自己了。”
“是,母亲。”
她答得爽快,也没有要回怼的意思,老夫人忽然有些捉摸不定,怎么会有人一天一个样呢?明明昨日被她抓到打算掐死自己的孩子时,那眼神恶毒得不行。
楚容进来的时候,沐白正立在一旁,低着头偷看两个小团子,看到小孩用口水吐泡泡时,她的眼神温柔得恨不能融化冰山。
这是她吗?她会爱自己的孩子吗?怎么可能,这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恶毒女人,现在不过是看自己即将失去一切了,所以想演一出戏讨好他们吗?呵,真是可笑。
楚容在心里已经给她判了刑,也做好了绝不会听信她任何花言巧语的辩解打算。
“母亲。”
听到声音,沐白悄悄抬眼。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青竹镶边刺绣长袍,青玉缎带,头着玉冠。面容憔悴,身姿清瘦,但不难看出他原本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男子,单那一双狐狸眼便有些勾魂夺魄之势,更不提那只高挺鼻梁和带着弯钩的唇角了。
此刻他坐在木质轮椅上,手肘搭在两边,略显虚弱的的姿态染让他看起来颇有一番慵懒之意。
身后跟着给他推轮椅的小厮。
“你来了。”老夫人微微笑了下。
楚容淡淡开口,声音清冷:“母亲何事唤我?”
老夫人指了指沐白的方向,小声道:“香儿(原主乳名)昨日鬼迷心窍,今日认错来了,母亲瞧着…”
楚容斜她一眼,语气依旧冷漠:“她犯的不是错,是罪。罪,不可赦。”
“这…”老夫人有些犹豫。
沐白赶紧朝老夫人方向跪下,“子言说的没错,罪不可赦,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
楚容抬眸,看向她:“你确定你做好了准备?”
这语气,分明是中气十足的,哪里像个病秧子!
沐白在心里吐槽完了,又认真道:“全凭母亲说了算。”
为什么不让楚容处理?那当然是为了保命啊!看他这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模样,只怕是连死了埋哪儿都想好了。
他听到楚容嗤笑了一声,然后讥讽道:“那就母亲安排吧…只是以后找死别再落到我跟前,我陪葬的人选可不多。”
沐白没有回答他的话,甚至都没有抬头。她很清楚原主的罪有多大,任何辩解都是无力的。
楚容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佛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老夫人看着他离开,才叫沐白起身,“既然子言也这么说了,那就不得不罚。”
沐白点头,“请母亲责罚。”
老夫人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我瞧着你与子言互相生厌,这可不是夫妻之道,既然你们都叫我来处理,那便罚你亲自照顾子言的生活起居半年,不可假人之手。可服?”
这老母亲是想拉红线啊,她倒是无所谓,她儿子貌似比沐白还难受吧。也不知道究竟在惩罚谁。
沐白叩头:“谢母亲。”
老夫人疲惫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也折腾累了,回去歇着吧。”
沐白局促地抿了下唇,露出惶恐不安的模样。
老夫人见此微微蹙眉:“怎么了?”
她声如细蚊一般,“我…以后能见孩子们吗…”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老夫人悄悄弯了弯唇,又佯装冷漠道:“你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带了,别以为受了罚就能躲过带孩子。”
沐白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于是便也欣喜若狂地跪下告谢。
“多谢母亲,香儿定会痛定思痛,改过自新。”
……
表演结束,沐白便赶紧回了自己的东苑。四仰八叉躺下,才觉得总算是活过来了。
苏苏看着在两个院子完全不同的人设,感觉有些分裂。
“夫人,您今日怎么了?之前您不是还说,老夫人是最最阴毒的妇人么,怎的还要去跟老夫人求情呢。”
沐白看着头顶的红木雕刻,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哪个阴毒的人会在自己孙子差点死掉的第二天就原谅凶手啊。”
说完,她怕苏苏会觉得自己奇怪,于是又强行解释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里鬼王大人说我恶意屠杀幼子幼女,要夺走我的性命。这不,得认错改过么…”
原来如此,苏苏拍了拍胸口,她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会突然变化这么大,看来果真是菩萨显灵。
“夫人能想通便是最好了。”
……
重新梳洗一番后,沐白便去给楚容送药了。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楚容身边的小厮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