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胡家真的如谒语所言,是天狐传承,那么自己该如何对待他们?是设法收归旗下,还是不去惹麻烦?
问题在于,胡家被凤辰鼓动,居然给自己找麻烦,这件事就必须追究到底,无论将来到底如何对待,总要有个定性。
“一切,只能等到了再看吧。”
江凡望着下方轻声说道。
“小子,孙叔总觉得你对胡家兴趣异常,你跟我说说,他们此番参与合谋,到底所为何来?”
江凡沉思片刻,简单将问题叙述了一遍。但是他虽然说了那句谒语,却仅仅描述了与极乐天狐名号有关的可能性,并未提起真正的九尾狐存在。
孙不二有些惊奇,“竟有此事,胡云岭害妻杀女的确禽兽不如。我们应该为小伶讨个公道。但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那句谒语,你是否认为胡家先祖作为第一任天狐并留下此等家训,他们就应该成为你的麾下?”
江凡摇摇头:“就算证实又怎样,自胡月离去,胡家称王,已经过去八百多年,我虽然继任天狐,也没有理由非要要求他们如何如何,唯独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主动来招惹我,有这次就能有下次,我不想留着个隐患,趁有机会,干脆当面摆明吧,免得以后操心。”
孙不二点点头:“好,但是孙叔提醒你,胡家毕竟是世袭镇北王,顶级豪族之一,而且说到底是大周的臣子,不管你究竟如何打算,孙叔认为少个敌人应该是好事。”
“那要……看他们了。走吧,我们下去,我想胡家父子等着我们呢。”
而此时,胡关山也在猜测他的心思。
“不知道啊,只能等他来了再说。”
胡关山面色低沉,盘坐在木屋平台上若有所思。
“爹,你确定他会来?这里可是胡家腹地,驻守五万胡家军,便是那些妖兽倾巢而来,也讨不得好……”
胡关山摇摇头:“云岭啊,江凡说的不错,常年避世隐居,让你少了许多谋略。江凡此来,必定是光明正大,以镇西王身份来兴师问罪。”
“那又如何?大周都成了这副鬼样子,我们还怕他一个镇西王?”胡云岭皱眉道。
胡关山轻叹一声:“这就是你历练不足的地方。胡家说到底是大周镇北王,与江凡这镇西王平等爵位,这就是大名分。但在这个大名分的前提下,我们却出手试图狙击镇西王,就失了大义,而若是江凡以此为由,提大军而来,也没人能说出什么,连途经之魏国,以及圣地、皇庭都没有借口出面阻拦。”
胡云岭目光悚动,却还是有些不信:“那又如何?这里山高林密,纵然提十万大军前来,也无法施展,何必怕他?”
胡关山摇摇头:“山高林密?大佛山如何?还不是被他一把天火烧个精光。”
胡云岭似乎也听说过这件事,顿时面色一紧:“他敢……他真的有必要因此和我镇北王家族开战?”
胡关山沉默片刻:“我也希望不会,但他此来,为父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父亲是说,水下的诡异?”想起不久前遭遇,胡云岭依旧心惊胆寒。
胡关山点点头:“这是最重要的,我胡家自老祖封王,定居太白山脉已经八百八十个春秋,这云池圣地,从来只有我胡家之主和三大祭司能下去,尚且要小心谨慎,只能沿着先祖划定线路而不敢深入探索。何曾见过有人来去自如?更遑论指挥万妖?这,才是为父最为担忧的地方……”
胡云岭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什么:“父亲……你是在担心那句谒语?”
胡关山深深吸口气:“是啊,你见到了幻境,但你可知,世上万妖最难驯,惟有六尾妖狐之上方有此能……”
胡云岭悚然:“您是说,水下,的确有……”
胡关山点点头:“八百多年了,除去老祖和初代大祭司之外,再没有人有幸得见天狐,连为父都觉得,未必存在。可幻境的出现,真正动摇了为父的心思。尤其……你说过,那幻境似乎在帮衬江凡……”
“妖皇巡天……”胡云岭咬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凡和妖皇,会存在什么关联?”
“这就是为父担忧的,家族内部大多数是尊老祖遗命,等待召唤之人,一旦江凡能够证明他与天狐存在密切关联,很可能被大祭司等人直接推为新的主上,我胡家……”
“我绝不允许!”胡云岭怒火万丈:“老祖早就做了古人,他说这些,我认为不过是希望我们胡家有信仰而得以延续罢了,这种莫须有之事,不可能存在,我们更不可能将八百年基业拱手相让!”
胡关山目光低沉:“我知道你不想,但这在胡家,是大势,是不可逆之信仰传承,你若一定要推翻,首先自己会被除名,你敢么?”
“我……!”胡云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额头却青筋跳动。
“爹,你究竟怎么想?”
胡关山微微抬头看去:“怎么想……还是先看看他到底是谁,带着什么目的……
“若他当真兴师问罪呢?难道要我堂堂镇北王世子给他赔礼道歉?”
胡关山苦笑:“若赔礼道歉能解决,那可太幸运了。”
“怎么?父亲的意思,他还要治我的罪不成?”胡云岭冷笑着,面带无尽愤怒。
“总要先会会他,镇西王,镇国隐相……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说话间,胡关山眼睛微微一眯:“他,来了。”
胡云岭咬咬牙:“我是不是要回避?”
胡关山点点头:“暂且回避,没有我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要现身,去,请萨满大祭司来。”
“为什么要请他?他可是坚定的狐妖拥护者。”
胡关山轻嘘口气:“缓和。”
在三千莽山匪组成的仪仗拥簇之下,江凡一身镇西王袍,背背打神鞭,出现在胡家山门前。
胡家山门并不宽阔,三千多人莅临,加上胡家出面的数百迎礼司客,立即让此地显得拥挤非常。
胡关山和一个身披白色狐皮蓑衣,长发遮面,手拿白骨节杖的古怪女子在最前方并肩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