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对前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但他并不记得这场马贼之祸。要么这些马贼是前世没有出现过的,要么是也出现过,但是宜安公主隐瞒了这件事。
陈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条从邺京通往康州的路,他是派人提前清道的,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马贼呢?这伙马贼是怎么躲开他的人的眼线出现的?而公主有没有因此受伤?
任何与他记忆不一样的事,都会引起陈昭的警觉。
他抬头,看到刘既明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凛:从这位大公子的角度看,这件事很像是自己故意为之。陈昭是真的怕麻烦,不想因为其他事扰乱他追慕公主的步伐,在已知平王日后肯定会做皇帝的前提下,他一点也不想和平王府交恶。
陈昭自然赶紧解释自己与这件事无关,“我也不知道这些马贼是怎么出现的,我回去便查清楚,到时一定给大公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既明打个哈哈,“世子太客气了!你对我们王府忠心,我是肯定相信你的!你都快成我的妹夫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和你有关呢?谁敢传这样的谣言,我第一个不饶!”
陈昭微微一笑,没把刘既明的义愤填膺放在心上。若对方真的不怀疑自己,就不会始终不提“不需要解释”了,对方还是需要他的证据和解释的。
陈昭道,“想来公主这几天不见人,是那日受了惊吓。我实在觉得抱歉,想当面向公主道歉,不知道大公子能不能代为通传?”
刘既明没答应他,自家妹妹的脾气,怪起来是六亲不认的,他可不敢随便答应陈昭。但他也确实好几天没见过公主了,就和陈昭一起去公主的房外。
白鸾歌和木兰听到刘既明和陈昭一起来了,这次是真的吓得脸色惨白。
白鸾歌相信事情败露后,表哥会保全她,但是那位刘公子可不一定向着她了。木兰是觉得哪个都不会在意自己这个侍女的命,她也害怕真相暴露。
“怎么办怎么办?”两个姑娘面面相觑,拼命动着脑子。
外头的刘既明和陈昭没听到里头声音,不禁奇怪,“公主这么早便歇下来了吗?”刘既明声音有担心之意,“公主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请老神医来看诊看看。”
还要请神医!
屋里的两个姑娘家更是急得满头大汗。
木兰突然想起一个办法,“摔、摔个瓷器!”
“啊?”白鸾歌没明白木兰的意思。
木兰来不及解释,自己捞起书架上摆着的白玉瓷瓶,狠狠向下摔去,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她发出一声叫,慌张道,“公、公主!奴婢错了!您不要生气了!”
她边说着,边往后退,又连着摔了好几个瓷器。
白鸾歌不是笨蛋,她明白了木兰的意思,连忙接过了木兰的活,跑到床前,把所有的纱帐都放下,自己将发簪一拔,长发如云倾泻而下。她模仿着宜安公主的坏脾气,坐在床上,将床前小几上的小玩意哗啦啦全都摔了下去。
陈昭和刘既明眼皮直跳,听着屋里头的玉器摔地声,还有少女的求饶声。他们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冲进去,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木兰脚边跳过一个刚刚摔过来的玉花瓣,冲两位主子尴尬一笑。
木兰将门半掩,小声解释,“公主刚才在休息,被两位吵醒了,正不高兴。两位公子还是换个时间见公主吧?”
刘既明就算和公主关系挺好,也挺怵公主发怒的时候。宜安公主不高兴时,那攻击真是逮着谁是谁。他连忙替公主向陈昭解释,“公主平日脾气不是这样的……世子不如改日吧?”
这个样子,陈昭只能改日了啊。
他其实有些怀疑公主,但借着门缝,匆匆往里头扫了一眼,纱幔后,确实有姑娘端坐。再加上摔了这么多东西……确实是宜安公主的一贯作风。
他暗想自己真是多心了,有公主的亲哥哥坐镇,公主能出什么事呢?
陈昭和刘既明一同离去,后面又传来一声瓷器摔地的声音。两人回头,见木兰跑了出来,神色窘迫,“公、公主她说……”
“公主说什么了?”刘既明好奇问。
“公主说她觉得你们两个好烦,叫你们没事不要往她跟前凑!”木兰硬着头皮,大声把话说完,然后就噗通跪地,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刘既明和陈昭一时沉默。
然后刘既明干笑两声,“世子不要介意,不要介意。”他心里真是为自己的妹妹捏了一把汗:还没嫁过去呢,就表现得这么糟糕,她是怕陈世子对她印象太好是吧?
陈昭一笑,“我并不介意。”
陈昭左右看一番,跟刘既明说,“对了大公子,没见到秦景啊。”
刘既明这才想起秦景,说实话,他和秦景无仇无怨的,秦景又只是一个侍卫,不往他跟前凑,刘既明真的想不起这么一个人。经陈昭提醒,刘既明才想起自己也有几日没见到秦景了。
木兰赶紧接口,“公主让秦侍卫帮她办一件事去了!”
她接的太快,让陈昭深深看了她一眼。幸好也止于此,陈昭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两人离去后,木兰回到屋,和白鸾歌互相望着,都齐齐松了口气,两人后背都被薄汗浸湿了。或许是这种革命情谊,让白鸾歌都对木兰的印象好了很多,“木兰姑娘,等我嫁给表哥了,就把你要过去吧。”
“啊……多谢白姑娘。”木兰答得很勉强,她现在满心都是公主和秦侍卫到了哪里了,是不是真不打算回来了。木兰伺候公主这么多年,恐怕都没有这几天念公主念得次数多……
同时,她心里也怨着白鸾歌。如果不是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公主怎么会逃婚呢?别说是公主了,就算她听到未来驸马心中另有他人,也会觉得不舒服啊。
被木兰和白鸾歌念叨的公主和秦景,正被热情的徐嫂徐叔请到了家里头吃饭。徐嫂徐叔都是村里人,一辈子没见过达官贵人,女儿回来告诉他们说秦景回来了,他们也很高兴。
但是不光是秦景来了,秦景还带着一个姑娘来了。
在这位姑娘出现前,徐氏夫妻一直自豪于自己女儿是村里最漂亮的小姑娘,每天不知道多少小伙子在后头脸红呢。但秦景带来的这位姑娘,踏着银月走来,衣袂翩飞,腰肢纤细,只是走路的仪态,就美得像一幅画。
当她站到近处时,明眸善睐,皮肤如雪,容色烂若玫瑰。但比起容貌的出色,更让人在意的是她通身的气质,即使抿唇笑的样子,都那么骄矜清贵,看着比镇子上那些千金小姐还像千金小姐。
徐叔徐嫂面面相觑,再回头看眼满脸娇羞只盯着秦景出神的女儿,都担忧了:他们早知道秦景出色,不是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秦景能带这姑娘回家乡,该是打算娶这姑娘了吧?自家女儿的心事自家知道,但是——这位姑娘看着派头挺大,若真是秦景喜欢的,他们女儿拿什么和人家比啊?
眼中分明看出徐叔徐嫂的露怯,宜安公主偏头一笑,很是满意:不枉费她临出门前,特意整理了下仪容。看清现实就对了!秦景是她的,跟她抢的都一边呆着去吧。
秦景做惯影卫,对周围人的反应向来比旁人要敏感。几乎是徐叔徐嫂眼有窘迫之色时,他就回头看向公主,公主冲他翻个白眼,皮笑肉不笑。
秦景不解:他没惹公主吧?公主这是又在作什么啊?
“秦大哥,宜安姑娘,你们都进来啊。”徐阿月脑子少根筋,根本没发现气氛的诡异,热情地招待客人。她想去挽秦景的胳臂,秦景往后退一步,公主向前走一步,快速地挽住阿月的手臂。
公主回头看秦景一眼:哼,还知道躲,不错。她是有想过直接跟秦景亲热点刺激这家人,不过她了解秦景,她能做出来,秦景不一定能吃消……万一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给遁了,公主得不偿失嘛。
公主亲热地拉着阿月往屋里走,“听说你和秦景从小一起长大啊?你能跟我说说他吗?他这个人跟木头疙瘩一样,说半天都应不了一句,我真是被他烦死啦!”
公主口上抱怨,面上笑容甜蜜。
徐阿月神情一滞,莫名地有苦涩之意。
徐阿月小声,“宜安姑娘,你别拉我,我自己可以走……”
徐叔徐嫂在后头跟着他们进屋,徐嫂听女儿喊人这么客气,就嗔道,“叫什么‘姑娘’啊?这是你秦大哥带回来的……客人,你喊声‘姐姐’啊。”
公主笑眯眯拆台,“我今年十五。”
徐嫂笑容一滞,“那就是妹妹。”
秦景看向公主,他察觉到公主的敌意了。公主平时虽然作,但她骄横任性,不屑于跟别人耍口角之争,后来更是把所有的毛病冲着自己发泄了……秦景很久没看到公主对外人露出这种步步紧逼的神情了。
阿月的话打断了秦景的思绪,“爹娘,你们说什么啊!宜安姑娘是秦大哥的主子啊!”
“啊?”徐嫂吃惊,看向秦景,“小秦,你的主子不是什么世子吗?怎么换人了?什么时候的啊?”他们面色有了松弛,如果是主子就好了。
秦景再厉害,也就一个侍卫嘛。自己女儿希望还是很大的!
秦景支吾一声,“最近的事,日后我再解释。”
得知宜安公主是秦景的主子,这一家人几乎要把公主给供起来了,拐弯抹角地跟她打听秦景平日的行为,又替秦景说好话,就怕秦景得罪了她,还追问她怎么想起来这个地方啊。
公主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她和秦景才是一起的!她讨厌被人当成外人!她不喜欢别人为秦景在她面前求情!
好在很快开饭了,这种痛苦的寒暄终于结束。等上了饭桌,这家人见秦景和公主坐在一起,公主明明有手有脚,但她坐下,秦景就开始给她摆筷子摆碟子,开饭后又全心全意地照顾公主吃饭。
公主又高兴起来了。
她冲秦景撒娇,“这是什么啊?我从来没见过,你先尝尝!”
她眼疾手快地夹住一块黑乎乎的肉塞到秦景口中,见对方很配合地接受,公主才满意了。
公主冲着目瞪口呆的其他人嫣然一笑,大方道,“不要看着我啊,你们也吃呀。”公主招呼大家一起吃,这雍容华贵闲适安然的模样,仿佛她才是主子似的。
说起来,徐家三口人就是有跟主子一起上饭桌吃饭的那种尴尬感。
徐阿月很不是滋味地看着秦景都没吃几口,全在照顾公主了,“宜安姑娘,大家小姐吃饭都这样吗?”
她问得有些不礼貌,很是尖锐。
公主便知道自己刺激到这姑娘了,心里更开心了。她知道自己和这家人格格不入,这是肯定的啊。身份决定地位,她公主的作风深入骨髓,就算不开口,别人也不会当她是村姑。
要她放低姿态,她也放低了嘛,又没有动不动吓唬他们,只是没掩饰自己的脾气而已。公主从小就习惯别人看她脸色,从不肯看别人脸色生活,现在依然如此。若是秦景的亲生父母,公主还会装装样子。但现在这家人又不是秦景的亲生父母,公主就不掩饰自己的本性了。
比起之前的各种猜测,公主现在的心情很轻松:经过试探,她觉得这个徐阿月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在前世,如果没有陈昭护着的话,白鸾歌都在她手里不知道得死多少次。而这个徐阿月,比起白鸾歌,根本没啥手段。
公主顾虑的就是秦景和这家人的感情,但据她观察,也就是普通的感情。公主第一次实心实意地感谢秦景感情的淡漠,让他和大部分人都走得不是很近。
因为心情好,所以就算看出徐阿月对自己的不敬,公主也没有当场发脾气,而是优雅地放下碗筷,抱歉一笑,“我吃饱了,你们继续。我去外面走一走,不打扰你们了。”
公主走后,隐约听到徐嫂跟秦景道,“这个姑娘,怎么吃这么少啊?”就吃了几口菜,小半馒头,这就不吃了?
公主听到秦景用清冷的声音解释,“她脾胃弱,只能少吃多餐。”
公主蹲在篱笆后的大树下,小风徐徐,她发着呆,目光却一直盯着屋门看。那里冷冷清清的,两只破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照出地上一小块亮斑,隐约能看到屋中人和乐美美的影子。
公主眼眸中一片空洞,她和秦景出来,又不是为了看秦景和别人这样要好。
过一会儿,她看到秦景出来了,左右看看,很明显是在找她。不过公主是蹲在地上的,天色又黑,秦景一时没发现她。
公主正要起身喊他,看到徐阿月也跑了出来,跟秦景说了几句话,神情羞涩地递过去一个食篮,秦景又跟她说了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公主看到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真是气得胸闷。她闭目,不去看了。
一会儿,公主听到头顶有秦景的声音传来,“公主?”
公主不吭气。
秦景见她不理自己,就蹲在她旁边,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他再去碰她的手,触手冰凉……公主推开他的手,猛跳起来,因为蹲的太久,又起得太快,她眼前一片黑,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跌,被秦景抱了满怀。
秦景道,“回去吧。”
公主仰头看他,“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青梅竹马?”
秦景一愣,青梅竹马?谁?好半晌他才想起来公主指的是什么,“没有。”
公主本来一肚子怒气和怨愤,在他这么平淡的声音中,一下子就不气了。秦景的声音总这么平静,有化解她心中抑郁的功效。她作来作去,其实最想听的就是这个啊。
公主低声,“她喜欢你。”
秦景神情一缓,看向低着头的公主。他犹豫下,伸手为她抚平被风吹乱的额发,轻声,“不要多想。”
他太坦荡了,干干净净地将一切展现给公主——你看吧,这就是我的过去,我就是这样,我并不瞒你,我也不负你。
公主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星辰月光一起流转,吸食魂魄般漂亮。
公主道,“你说得对!已经发生的事,不用多想。还没有发生的事,更不必多想。”她突然笑容古怪,“那就让我们做些愉快的事情吧!”
“……”秦景疑惑看公主,公主就扑了上来。
他一时太松懈,竟被公主撞得后退了好几步,靠在了大树上。公主踮着脚,本想亲他的唇,可惜力气不够,亲到了秦景喉结。
秦景的呼吸一时紊乱,抬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乱来。
公主拿手戳他滚动的喉结,甜甜道,“任何时候,你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听清楚了吗?”
“……嗯。”秦景在心中默想,他是公主的,他早就有这个认知了。
公主任何机会都不放过,伸出舌尖舔了舔,感觉被她推倒的侍卫大人呼吸一下子更乱了,她的腰当即被搂得紧。公主真是鄙视秦景的婆婆妈妈,他额头都有汗了,眼睛黑得发亮,都只是看着她。
公主抬起两只手,捧住他的脸,直接亲了上去。
“这是在外面……”秦景抵死挣扎了一下。
公主觉得手下的青年面孔烫得厉害,她真不知道他脸皮怎么薄成这样。她无视秦景的建议,吻得更深,很快秦景就没话了。再多的话语,也消融在公主这个吻中。
“秦大哥……”徐阿月想起娘做的豆腐干忘了给秦大哥装到食盒里,就又出来一趟,却看到了让她浑身僵硬的一幕。
有树枝长叶垂落,挡着那两人的身影。从外头看,只能看到两人的衣衫交缠在一起,青年靠在树上,低头抱着怀中姑娘。绿影恍惚,青年少女都是同样的容貌极佳,脸和脸贴在一起,唇齿相溶,看着不觉淫,荡,只觉得赏心悦目。
徐阿月的眼圈慢慢红了,她重新躲回了屋门后,心里乱七八糟的。
不是说那姑娘是秦大哥的主子吗?那他们是在做什么?秦大哥怎么敢和自己的主子做这样的事?
他这样是错的!
徐阿月没读过书,可等级地位那么明确,她怎么都知道秦大哥不应该做这样的事,他会害了自己的。
她该怎么办?
徐阿月又有些抱怨那个姑娘: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自有名门公子相配。为什么要害她的秦大哥呢?
秦大哥一定是误入了迷途!她一定会帮他的!
徐阿月在屋门口等得煎熬万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看到秦大哥松开了那姑娘,他低头为姑娘整理仪容。然后又蹲在姑娘面前,姑娘笑嘻嘻地扑到他背上,搂住他脖颈。清风明月相送,秦大哥就这样背着那姑娘,慢慢走了。
“秦大哥……你……忘了拿食盒……”徐阿月奔出去,想喊人,却自己都喊得没力气了。她一心想着秦大哥不能这样,秦大哥一定是被蛊惑的,想得心口疼,泪眼模糊视线。要到很多年后,想起这一幕,徐阿月才能做到诚实承认:那一刻,她是羡慕的。秦大哥那么冷漠的人,她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姑娘这么有耐心过。只是她那时年少,总是不肯承认。
年少时的思慕,总觉得无论如何都输不起。
秦景的小破屋子真是好久没住人了,好在下午时买了许多必用品,填补了空挡。公主被秦景送去睡觉,到床上,她又把秦景压在身下,吵着要来一发。秦景看她脸白得透明、眼底有倦色,真是不知道都这样了,她哪来的满脑子黄色思想。
“今天累了好久,公主睡吧。”
宜安公主其实也不太有精神啦,她就是日常地逗秦景玩嘛。看他脸红窘迫,她就心情好。所以秦景一拒绝,她就顺势而下了,但仍勾着秦景脖颈不肯放,“这屋子这么破,木板这么硬,我睡得难受死了!你要陪我一起睡,不然我不睡了!”
孤男寡女啊,妾意绵绵啊,考验秦景忍耐力的时刻又到了。
秦景苦笑,公主还真是心大啊。
他到底被公主缠得无法,只好哄她,“公主先睡,属下晚上没吃饱,去下碗面吃,回来再陪公主。”
公主这才想起秦景一晚上都没怎么吃饭,顿时心虚:好像又是她作的。
公主爬床,“我我我帮你下面!”
秦景自然不肯,他不想公主受一点累,不想公主半夜辛苦,即使是为了他。他领公主的情,却不需要公主真的动手。好容易哄了公主去睡,秦景才出去。
等他收拾完回来,站在床前,看到公主已经睡着了。
她靠着床柱半坐,身子向外歪着,朝着门口的方向,垂着的眼睫微微颤,睡得并不安稳,显然之前一直在强撑着等他。
秦景的心一下子特别软——他从不期待公主为他做什么,他从不需要公主为他着想,他对她,别无所求。所以她每次对他的一点点好,都能让他珍贵收藏,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