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惊讶地看着戴望舒,“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戴望舒道:“阿羽说的对,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
江老夫人不赞同,“南宫家和江家的婚约定了二十几年,怎么能说断就断?”
戴望舒说:“说是婚约,其实只是我和温姐姐两人说的玩笑话而已,两家也没有正式定下来,算不得数。”
“怎么算不得数?”江老夫人恼道,“当时可是换了信物的,南宫家给的簪子不是还在你那里吗?”
戴望舒顿了一下,淡声道:“那簪子我已经还给温姐姐了。”
江老夫人霍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把簪子退了?”
戴望舒低头不语。
江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戴望舒,江澈虽然想帮妈妈说几句,但这么多人在,他一个小辈也不好和奶奶正面杠上。
江语凝和奶奶感情最好,本来她可以帮着劝两句,可是因为戴望舒私自退了亲,丝毫不为她考虑,她心里恼恨不已,撅着嘴一声不吭。
这是江家的私事,林知夏自然不可能插嘴。
而顾凌笙则是事不关己,站在一旁看戏。
现场氛围有点尴尬,江老夫人却没有顾忌媳妇的面子,继续大声道:“这婚约没有我的同意不能退,你明天就去南宫家把簪子拿回来!”
戴望舒还没说话,南宫羽已经冷笑出声,“老夫人想要婚约继续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应这门婚事!”
众人愕然,皆抬头朝他看去。
江老夫人惊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南宫羽声音凉薄,“和我订婚的是戴阿姨的亲生女儿,真正的江家小姐江夏!只要你能让江夏死而复生,我南宫羽二话不说,回去马上让家里长辈来江家下聘!”
江夏?
林知夏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就听一声惊呼,“妈!”
抬头一看,戴望舒正直直往前栽去!
江澈眼疾手快搀扶住她,一边朝南宫羽喝道:“南宫羽!别说了!”
南宫羽没想到戴望舒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冲过去帮忙扶住她。
戴望舒躺在江澈怀里,脸色煞白,神情痛苦,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好!”江澈急声道,“我妈的病又犯了!”
林知夏疾步上前,“让我看看!”
南宫羽知道她会医术,马上让开位置给她。
林知夏拉起戴望舒的手把脉。
戴望舒的情况很不好,心跳紊乱,脉细也很弱。
江澈紧张地看着林知夏,“林小姐,我妈怎么样了?”
林知夏抿唇,“戴阿姨的情况有点严重,等不及医生过来了,我先帮她针灸缓解一下,你马上联系医生过来。”
“好,”江澈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林知夏是随身带着银针的,当即拿了出来在戴望舒的头部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江澈自去联系医生。
过了一会,戴望舒终于稳定下来,悠悠睁开眼睛。
南宫羽一脸愧疚,“对不起,戴阿姨,都是我的错。”
戴望舒脸上带着怆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说不出话来。
江澈哽咽着喊了一声:“妈……”
江然安和江衍、江洵三父子本在外待客,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江然安小心翼翼地抱着妻子,心疼地问:“阿舒!你怎么样了?”
江衍和江洵也都紧张地围上来,“妈,你没事吧?”
戴望舒看着心爱的丈夫,和眼前三个满脸紧张的儿子,想起自己那个福薄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夏夏……”
林知夏愣了一下。
“我可怜的女儿……”
林知夏这才反应过来戴望舒嘴里喊的是她的女儿江夏。
南宫羽站在她旁边,声音低沉道:“知道为什么戴阿姨本是不喜与人交际的人,却对你一见如故,那么喜欢你吗?”
林知夏扭头看去,“因为我和她女儿的小名一样,都叫夏夏?”
南宫羽点头。
林知夏蹙眉,“江夏真的死了吗?”
南宫羽“嗯”了一声,低声道:“江夏的死是戴阿姨心中无法湮灭的痛。”
林知夏瞪他,“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刺激她?”
“你们医学界不是有句话说治重病还需下重药吗?戴阿姨沉浸在女儿没死的假想中不愿醒来,这么多年了身体一直没见好,我想着刺激一下说不定会有起色。”
南宫羽懊悔道,“只是没想到戴阿姨的反应会这么大。”
林知夏忍不住斥道:“你这是胡闹!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知不知道?”
南宫羽脸上都是自责,“你别骂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难得见南宫羽这个样子,林知夏嘴里责备的话倒是没再说出来了,只叮嘱道:“下次别再乱来了。”
另一边。
听到戴望舒的话,江然安心里也是一阵难受。
但他作为男人,只能缓声开解妻子,“咱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你要接受事实。”
戴望舒泣声道:“我的女儿那么可爱,我不相信她会这样离开我,她一定还活着!”
江然安脸上都是不忍,却不得不面对事实。
“那条河上下游数百里,还有方圆几百公里我都让人仔细搜寻过了,除了被冲上岸的女儿的衣服和鞋子,其他什么都没找到。”
江然安声音沉重,“咱们的女儿,已经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戴望舒紧紧攥着江然安的手,“我不信!我问过大师了,大师说我们母女缘未尽,这说明夏夏一定还没死,她还会继续当我的女儿的!”
江然安看着妻子希冀的眼神,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多人打捞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女儿肯定早就葬身鱼腹了。
江家几个儿子也都垂头不语。
这些年他们父子几人已经把那条河两旁上上下下都寻了个遍,没有一点关于妹妹的消息。
如果妹妹掉进河里后被人救上来他们不可能找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妹妹掉下去后就没再上来过。
江语凝站在一旁,紧紧咬着唇瓣。
不论她在这个家呆了多少年,不管她怎么讨好大家,她始终代替不了江夏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他们心里最爱的,始终是那个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里去了的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