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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明一剂冷笑一声,“我是个大夫,不精幻术,只是略懂一二,不过我听人说起过;若是在幻术制作的梦境里死亡,这个人的意识很有可能永远困在幻术之中,换句话说……再也醒不过来。”

“活着,但形同痴傻。”

颜惜微听得冷汗涔涔,她知道宋涟情况不对,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如此凶险。

要是祈容没带着明一剂过来,又或者他们再晚来一步,那宋涟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宋涟也是一身冷汗,他察觉到那个梦不对,但没想到会凶险至此。

在短暂的沉默后,颜惜微猛地想起一事来,“明老,你之前说过,这次只是暂时将宋大哥唤醒,他很快便又会陷入到幻术之中,那梦境岂不是仍会继续?”

“在彻底解除幻术之前,幻境必然是要继续的,不过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换句话说,他可以在幻境里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明白吗?”

后面那句话,明一剂是对着宋涟说的。

宋涟略一思忖,已是听懂了他的暗示,“您是说我可以逃?”

“不错。”明一剂点头,看宋涟的目光缓和了几分,总算不是太蠢。

范庸插嘴道:“可宋……宋公子又不会武功,怎么从一堆衙役与刽hbb手之中逃走?”

明一剂懒得理他,对宋涟道:

“我知道你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幻术世界里,从来都不是以武功论高低,而是……”他指一指脑袋,“这里。”

“只要你精神力足够强大,足够自信,就可以在幻境里做到任何事情,飞檐走壁,摘叶伤人,甚至翻江倒海,只要你能想到,一切都不是问题。”

“前提是,你必须深信自己可以做到,只要出现一丝怀疑,就会失败;总之一句话

——千万不要让自己死在幻境里。”

“我知道了,多谢明大夫指点。”宋涟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你能够发现自己在做梦,没有彻底沉沦,可见对方在幻术方面的造诣并不算太高。”

说到这里,明一剂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而难看,沉沉道:“若是那些高明的幻术师出手,你根本察觉不了,只会把幻境当成真实,或死,或永远被困在里面。”

“宋大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那盏茶吗?可他并没有喝啊。”颜惜微问出心中的疑虑。

“呵呵,不是所有毒必须要见血或者入腹才能奏效。”

“只要老夫愿意,随时可以让你们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毒,甚至死去!”

明一剂傲然。

范庸与那几名狱卒听得胆战心惊,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宋涟用力揉着太阳穴,那种晕眩茫然地感觉又开始涌上大脑,不断蚕食着他的神智。

明一剂见状,面色一变,“你们还有什么话赶紧问,时间不多了。”

“认识烟月吗?”祈容挑重点问着。

宋涟飞快地在大脑中检索着这个名字,“从未见过,只在李举杀母害妻一案中听说过,是李举养在外面的小妾,案发后失踪,下落不明。”

“你去见章氏那晚,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可还有什么异常?一点点也可以。”

“异常……”宋涟喃喃念着这两个字,闭上眼尽量清晰地回忆着那一晚,同时还要抵抗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晕眩,极是吃力。

不过片刻,额头就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但也确实让他想起了一些东西,一些被压在脑海深处的片段。

“我记得了!”宋涟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道:“昏迷的时候,我隐约曾听到有人在说话说话,其中一个是女子,很可能就是你提到的烟月……”

宋涟眼皮一垂,清明正在他眼里迅速褪去,昏昏欲睡。

他用力一咬舌尖,借着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用最快的语速把自己刚刚想起来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复命……倚月阁……京城……城隍庙……”

勉强说完最后一个字,宋涟便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空洞与茫然。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喃喃念着自己杀人那句话,想来是因为明一剂替他解毒的缘故,令幻术对他的控制小了一些。

“走吧。”祈容扶起依依不舍的颜惜微,离开了大牢。

牢房外,烈日灼灼,晒得连空气都有些扭曲,知了躲在晒蔫的树叶里拼命叫着。

尽管热得烫人,范庸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可算是出来了,再继续待在里面,他真要晕过去了。

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紧闭起的牢门。

仅仅只是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这个鬼地方,他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想想也是倒霉,好歹是一县之丞,又代掌县令大印,居然在大牢里待了这么久,不知出了几身的汗,还当着那么多的人失态呕吐,实在丢脸。

不过好在他抱住了镇南候世子这条大腿,再辛苦也一切都值了。

殷勤将他们迎到县衙,里面早已经摆上了冰块,随着冰水缓缓滑落,散发出丝丝凉气,令屋里时刻保持着凉爽舒适的温度。

范庸抹去额上的汗水,露出满意地笑容,这才是人待的地方。

他亲自接过茶递到祈容面前,讨好地道:“世子喝茶。”

“多谢。”祈容微笑着接过,随即道:“我们几个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范庸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道:“下官明白,正好下官还有几份案卷要看,世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让人来叫下官。”

祈容满意地点头,“范大人果然是个聪明人。”

得了祈容夸奖,范庸一张脸顿时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一样,一边作揖一边往后退着。

在他退到门边时,有衙差过来,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范庸微一点头,看向徐徐吹着茶沫的祈容,小声道:“世子,外面有一个叫观色的人求见,说是您的随从,手里还牵着一条狗。”

祈容眼皮也不抬地道:“让他进来吧。”

“是。”范庸恭敬地退下。

不一会儿,一个与观言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走了进来,正如范庸所言,手里牵着一条纯黑色的狼狗,足有半人高,颇为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