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突厥大军三之二的士兵都因为喝了受污染的水,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军中乱成一团。
这个时候,等候多时的周军连夜取道,直奔敌营,将突厥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一夜之间,战局逆转,突厥败北,周军逆袭得胜。
那一场战役,观言他们也在,深受震撼,从此每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都会格外小心,不敢有半点大意。
再说祈容,听了观言的话,神色微凝,不是水的问题,难道是药丸?
下一刻,他便否决了这个猜测,这些药丸他一直贴身带着,就算晚上睡觉,也是放在枕头边,而他睡眠又极浅,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断不可能被人换了药丸而不知。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颜惜微抬手取下一枚银钗,放入水中,片刻后取出,对着渐渐西斜的天光打量,只见那银钗光亮如新,丝毫有发黑的迹象。
“水和药都没有问题。”颜惜微摇头,随即又将簪子刺入僵直的鸟尸之中,拔出后拭净血迹,簪子同样银光闪烁。
看到这一幕,祈容与颜惜微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彼时,观善走了上来,瞧见那死去的翠鸟,轻咦一声,“它怎么死了?”
祈容神色一动,诧异地道:“你见过?”
“嗯。”观善回忆了一下,“就晌午歇息的时候,这翠鸟顽皮,还故意飞到后面那匹马的头顶拉了一坨,气得老刘要抽它,奈何这小东西机灵,愣是没抽到,老刘为此还生了半天的闷气。”
老刘就是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
观言疑声道:“会不会是你认错了,这鸟雀都长得差不多。”
“不会。”观善斩钉截铁地摇头,“老刘虽然没抽到它,但抽断了它尾巴上的一根长羽,只剩下半截,你瞧瞧,是不是这样?”
观言依言看去,果见翠鸟尾部的长羽有一根断了半截,还真是同一只。
“翠鸟离去那会儿可有什么异样?”
观善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它飞走那会儿是好端端的,也不知怎么又飞回来了。”
祈容盯着手边的翠鸟沉默不语,他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
大约又驶了一里的路,祈容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忌惮,脱口道:“途中可有遇到什么人?”
观言与观善对视一眼,各自思索。
片刻,观言率先道:“出城之后一共遇到过三拨人,第一拨是茶铺的店小二,招呼揽客,奴才记得茶铺里除了店小二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店家,在煮茶,还有三人分别是道士、捕快以及一名犯人。”
观善点点头,接着道:“第二拨是一个赶牛的大爷,差不多就是晌午休息遇见翠鸟的那个时候,说是去前面的县城。”
停顿片刻,观善又补道:“对了,大爷还跟我们打听天堑崖在哪里方向来着。”
“第三拨……”说到这里,观善突然卡壳了,低眉苦思,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想不起来了?”观言取笑他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第三拨就是……”
观言脸色一下子变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也想不起来了,就好像……那段记忆被人生生抹去了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诧异。
见鬼了,怎么会这样?
祈容将两个心腹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长眉紧拧,“怎么,你也想不起来?”
“是。”
观言脸色难看地点头,他又唤过几个人询问,无一例外,都说见过,但轮到他们描述的时候,却都又记不起来。
颜惜微拭去额角的香汗,神情严肃地道:“这第三拨人必定有古怪,否则不可能见过的人都想不起来。”
祈容正要说话,就听前面探路的护卫喊道:“到天堑崖了,按这速度,咱们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嘶!怎么一回事!停下,快停下!该死的,谁来帮我拉住它……啊!!”
护卫说到一半,似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变故,声音突然变得惊惶不安,迭声呼喊,后面更是传来一声惨叫,之后就再没有响动。
观言刚听出不对,就立刻奔了过去,但即便这样,也只能看到护卫连人带马一并冲下悬崖,被缭绕在崖下的云雾吞没………
观言回到马车旁,将看到的情景如实描述了一遍,随即道:“奴才问了王力身边的人,说是经过天堑崖的时候,他座下的马突然发狂,驮着他就往悬崖冲,这一切都太快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已经摔下去了,应该是活不了了。”
王力就是那个护卫,这里之所以被称为天堑崖,就是因为地势险峻危险,如天堑一般,悬崖落差上百丈,从这里摔下去,纵是三头六臂,也得粉身碎骨。
观言面色十分难看,王力家贫,去年好不容易攒够银子娶了一房媳妇,一家人和和睦睦,今年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他还去喝过那孩子的满月酒,转眼家破人亡……
祈容面色阴沉,此次南行,所用的马都是他从侯府里带出来的,十分健康,不可能突然发狂,除非……
思索到一半,原本安静的马车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下一刻,如脱弦的箭一般,急速往前冲去。
“停下来!快停下来!”
车夫吓得脸都白了,前面可就是天堑崖了,刚刚还有人摔下去
他拼命拉扯疆绳,可那马就跟疯了一般,脖子被勒得笔直,愣是不肯停下,反而奔得更快,呼呼风声不断从耳边掠过。
而这仅仅只是开口,队伍里所有的马都跟磕了药一样,眼睛通红,发疯一样地往前冲!
“别怕,不会有事的!”
祈容安慰了颜惜微一句,纵身跃出了马车。
此时,队伍早已经乱成一团,骑马的倒还好,除了靠近天堑崖的那一个人猝不及防,落得与王力一样下场之外,其他人都及时从马背上跳下来,仓促之下有几人受了些轻伤,但好歹命保住了。
麻烦的是马车,拉不住发狂的马,一时半会儿又解不开疆绳,车夫又慌又怕,额头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