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瞧见这么多银子,侍卫皆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下意识地生出一丝贪念,好在他们都是跟在祈容身边的人,素日城也见过不少大场面,几个呼吸之间就压下了这份贪念,冷静地翻看余下五个箱子。
不一会儿功夫,那六个箱子就都点看完毕,分别是银锭、金锭、翡翠珠玉、锦缎以及市面上极少见到的奇珍古玩和奇香异木。
并不是每一个箱子都装满,但每一个箱子都价值不菲,相比之下,竟然还是装银子的那个箱子价值最低。
“世子,都检查过了,箱子里没有藏人。”侍卫低头回答,那张平庸的面孔在烛光下微微有些狰狞,仔细看去,其余两名侍卫也是一般模样。
怪不得他们,这箱子里的东西实在太诱人了,他们没有在检查的时候,悄悄藏起几样,就已经算意志坚定了。
祈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气定神闲的赵九安,笑呵呵地道:“都说宝蝶斋富可敌国,果然不假。”
“世子说笑了,这点东西搁在真正的富贵人家眼中,算不得什么;当初朱家拿出来支持侯爷打赢南疆那场仗的银子,才真的叫富可敌国。”赵九安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顿一顿,他又道:“该看的都看过了,咱们上去吧。”
“不急。”祈容随口应付了一句,从侍卫手里取过一柄刀,走到一堵堵在地底下硬生生挖出来的墙壁面前,用刀背轻敲,检查是否还有另外的通道。
这里的墙壁都经过特殊处理,即便是在地底下,也依旧能够保持干燥,从而避免存储在里面的东西发生霉变。
赵九安面无表情,但身子悄悄绷紧,腰背挺直。
这时,头顶的通道口突然传来观言既惊且喜的声音,“世子,找到二小姐了!”
祈容一怔,随即霍然折身,来到台阶处,仰头道:“你再说一遍。”
“世子,二小姐找到了!”短暂的停顿后,观言的声音再次传来;此地距离地面将近三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幻变形,但足够清楚了。
赵九安不动声色地放松了紧绷的腰杆,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世子,既然人找到了,那咱们上去吧。”
祈容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率先跨上台阶,一名侍卫紧随其后,然后才是赵九安与另外两名侍卫。
一如下来时的排序,只是赵九安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祈容三步并做两步,再加上是往上走,速度比下来时快了许多,不一会儿便越过那层层台阶,来到书房里。
观言手里牵着一个肌肤细腻如瓷,五官精致女孩儿,不是颜惜晴又是谁?
不过她此刻小脸苍白,眼神亦是透着一股茫然,整个人摇摇晃晃,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喃喃地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赵九安看到她,眼睛一亮,抚掌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祈容没有理会他,一边检查颜惜晴的状态一边问着观言,“怎么一回事?”
观言招手唤过一名侍卫,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世子听。”
侍卫点点头,朝祈容拱手道:“卑职刚才奉世子之命,在后门把守,起初并没有什么事情,大约一刻钟前,二姑娘晃晃悠悠地从转角走过来,问她什么都是不知道,只是一遍遍地重复自己叫颜惜晴,是颜家二姑娘;卑职知道世子急着寻找二姑娘,所以不敢怠慢,立刻就带她来见了言哥儿。”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打发侍卫离去后,祈容半蹲下身子,离得近了,方才听清楚她嘴里的呢喃低语,跟侍卫说得一般无二,且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
“我叫颜惜晴……是颜家二姑娘……”
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
祈容心中一沉,拉过她的小手,柔声道:“惜晴,你还认得我吗?”
颜惜晴茫然盯着他,她这双眼睛和惜微一样,随了冯氏,形似杏仁,水灵黑亮,如同浸在朝露中的黑水晶,极是灵动。
可这会儿,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埃,死气沉沉,不复半分灵动。
“我叫颜惜晴……我是颜家二姑娘……”颜惜晴木然重复着同样的话,犹如一具没有思量的木偶。
这丫头的情况不对劲。
祈容心思飞转,俄顷,已是有了主意。
他牵过颜惜晴柔嫩的小手,起身看向一旁如释重负的赵九安,声音淡漠地道:“既然惜晴已经找到,就不叨扰赵爷了。”
“好说好说。”赵九安笑着拱手,随即伸手道:“我送世子出去。”
“不劳赵爷,不过……”祈容眼神冰冷如霜,沉声道:“你最好祈祷惜晴没事,否则我会连本带利与你算这笔账。”
赵九安脸色一变,委屈地辩解道:“颜二姑娘的事情,赵某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她是自己出现在后门的;这一点,世子手底下的侍卫亲眼所见,世子怎么能强行怪到赵某头上来。”
“惜晴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后门,你心里最是清楚。”祈容面无表情的回答。
“世子这样说,真真是冤煞赵某了。”赵九安满面苦涩地说着,看起来仿佛真的委屈到了极点。
不等祈容说话,他又摆手,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罢了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赵某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又哪里是世子的对手。”
赵九安能够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最不缺的就是手段,几句话就掩盖了颜惜晴突然出现的古怪,并隐晦地指称祈容以权势压人,不将王法放在眼中。
观言听出他话中之意,浓眉倒竖,正要出声,被祈容制止,后者冷冷盯着赵九安,饶是以后者的城府,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但又不能露出怯色,只能硬着头皮与之对视。
“刚才从密道里出来,见到惜晴时,赵爷曾说过一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说的可对?”
赵九安一愣,隐约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能点头做答,“不错,赵某是说过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