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兴趣缺缺的移开了目光,“把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再派人查一查他们的行踪。”
“真的与他们无关,大将军明……唔!”
书生焦灼的话音未落,便被徐虎一脚踹翻在地,那一脚正中胸口,疼得他脸色煞白,还没顺过气来,就有士兵过来拖拽,神色冷漠,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他们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
“大将军!”
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钦差镇南侯世子携南城一地官员前来拜会。”
“哦?”李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祈容。
这几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来让钦差特意跑一趟。
要说是巧合,呵呵,也就骗骗无知小孩吧。
李广按下心绪,道:“请。”
“是。”士兵应声离去。
不一会儿功夫,帘帐被挑开,南城一众官员走了进来,最前面的,赫然是假扮成祈容模样的观言。
观言目光在祈容等人身上扫过,走到帐中,朝李广拱手道:“见过大将军。”
在他身后,南城一众官员齐齐行礼,神色或多或少有些紧张。
在这位掌握着南城一地生死的大将军面前,他们想不紧张都难。
“钦差大人大驾光临,本将军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话虽如此,李广却连起身的动作也没有,就这么大刺刺地受了当朝钦差一礼。
“大将军军务繁忙,是祈某叨扰了。”观言不动声色的回着。
待各自落座后,李广道:“不知世子此来,是为何事?”
观言抚一抚袍袖,哂然道:“说出来让大将军笑话,祈某此行是为他而来。”
观言指一指还在押在一旁,没有带下去的祈容。
李广挑眉道:“世子认识他?”
“不瞒大将军,祈某大哥醉心于经商,多年下来,结识交了不少朋友,这周舍就是其中之一。”
这周舍,自然是祈容临时所用的假名,也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这次大哥奉陛下之命,也来了南城,周舍被大将军的人带走的时候,大哥的随从恰好瞧见了,报到大哥那里,大哥又来求我。”
观言将事先编派好的缘由说了一遍,随即道:“若这周舍当真犯了法,那祈某断断不敢替他求情;但如果只是一场误会,祈某斗胆,想跟大将军讨个人情。”
徐虎闻言,抢先道:“他们涉嫌行刺大将军,这个人情,只怕世子要不起。”
“竟有这样的事?”观言陡然一惊,关切地道:“大将军可有受伤?”
“区区小贼,岂能伤得了本将军。”李广不在意的摆摆手。
“无事就好。”观言松了一口气,恭维道:“大将军乃是我大周的中流砥柱,镇国神柱,可万万不能有事。”
这两句话说的李广颇为受用,“多谢世子关心。”
“不过……”观言话锋一转,道:“大将军若是怀疑他们行刺,那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为何?”
“一来,周舍他们是正经商人,来南城也是为了开拓生意,又怎么会做出行刺的事情;二来这几日,他们几人都和我大哥在一起,形影不离,也就今日大哥去接手接管宝蝶斋的生意,这才分开了一会儿。
说他们行刺大将军,这不是笑话吗?”
徐虎冷哼一声,瓮声道:“如果这件事大公子也有份,那证词就不能做数了。”
“徐将军慎言!”观言沉下脸,冷声道:“我父亲与大将军都是武将出身,一向敬重大将军为保大周宁定,镇守南境多年而不得回京;这次得知陛下派我们兄弟二人来南境,还特意叮嘱要向大将军问好。”
徐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毫不客气地道:“虚头八脑的话听多了,谁知道有几分真。”
此言一出,观言乃至他身后的那些官员都变了脸色。
官场上,说话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有些过份的,连一分真的没有;
当面称兄道弟,转过身来,就百般算计。
这都是常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没人会像徐虎一样,当面把话挑明,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世子那话,本就是在给彼此台阶下了,偏偏徐虎不仅不下,还硬生生把台阶给拆了。
这下好了,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不知如何收场了。
果然是个粗鄙的武夫!
众人在心里暗暗嫌弃,但没一个人敢开口指责徐虎。
粗鄙的武夫最招人嫌弃,却也最得罪不起,更何况这里还是赤焰军的大本营,一个不好,指不定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可不值当。
“好了!”
李广开口,缓缓道:“世子说的没错,镇南侯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他也好,他的子嗣也罢,都不会做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件事是一个误会。”
听到这话,观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李广和那徐虎一样,是个刚愎自用,听不进好话的人,还好还好。
“多谢大将军信任!”
李广摆手道:“既然是误会,那这几个人,世子就带走吧。”
徐虎闻言,顿时急了,连忙道:“大将军……”
“嗯?”李广一个眼神扫过来,徐虎被瞧得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士卒放了祈容几人,但书生依旧被牢牢按在那里,动弹不得。
观言看了一眼,道:“这个书生的事情,祈某也听说了,他……”
李广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此人生于南境,长于南境,从未离开过,想必不会是大公子的旧识;世子要讨的人情,本将军已经给了,余下的世子无权过问,请回吧。”
面对李广的逐客令,观言面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看向祈容,头扭到一半,又硬生生给扭了回来。
李广此人,外粗内细,城府甚深;
以他现在侯府世子,钦差大臣的身份,频繁看向一个无官无职的商人,势必会引来李广的怀疑。
观言思索片刻,“这样罢,且让他出去见老母最后一面,待其老母下葬之后,祈某再派人将他送回来,交由将军详细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