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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忠挑起垂地的帷帐,周帝正坐在床上,眼中已经没有了睡意,看到他进来,当即道:“出什么事了?”

黄忠一边替他更衣,一边将小太监递进来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不敢多加一个字。

他伺候周帝多年,知道这位皇帝都厌恶底下人述事的时候,加入自己的想法,试图影响他的判断。

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瞒过周帝,那就老老实实,不要动任何心思。

“哦,关乎叛军?”周帝舒展双臂,套上玄色绣金龙的袍子。

“正是。”黄忠一边系着盘扣一边道:“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江首辅就在宫门外侯着,陛下可要传他入宫?”

周帝略一沉吟,道:“江一道是个有分寸的人,非十万火急,他不会挑这个时候叩门,去,拿朕的金牌令箭去传他进来,你亲自去一趟。”

深夜打开宫门,乃是关乎皇城安危的大事,必须得有周帝的手谕或者金牌令箭,方才可以放行,即便是有口喻也不行。

“嗻!”黄忠替周帝系好腰带,取了金牌令箭,匆匆赶往宫门。

在他走后不久,一道人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穿着一袭灰色的太监衣裳,低眉顺眼,

容貌普通,侧脸还有几个麻子,赫然就是陶立。

“都听到了?”周帝听见身后细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着。

“奴才都听到了。”陶立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站定,恭顺的回答着。

周帝望着黑沉沉的窗外,长眸微眯,“你说这江一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陶立略一思忖,试探道:“他见了祈容和徐虎,又去城北的禁军营地,奴才猜测他多半已经知道了国师做的事情,这个时候入宫,只怕是……是……”他瞅着周帝高大的背影,迟迟不敢往下说。

周帝一拂袖子,豁然转身盯着陶立,“是来质问朕的是吗?”

陶立不敢与之对视,赶紧低下头,“奴才不敢。”

“呵呵。”周帝轻笑着,眉眼间却无一丝笑意,唯余无尽的冰冷,甚至还要胜过窗外的严冬。

“可惜了,他是个能臣,原本可以再多活几年。。”

不知过了多久,周帝阴沉的声音在殿中徐徐响起,“也罢,既然他非要往死路上撞,朕自无不成全之理。”

陶立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又垂低了几分,他跟随周帝多年,又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深藏的杀意。

随着周帝旨意下达,长生殿的烛火被一根根点燃,将大殿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正殿中,周帝接过陶立递来的参汤,徐徐饮着,在他脚边烧着数个炭盆,里面是上等的银兽炭,无烟无炭,反倒是有一缕缕清香,配合着殿中日夜燃烧的地龙,将整座大殿薰得暖洋洋,犹如置身春日。

这参汤是用上百年的野山汤炖煨而成,这山参本就是百草之王,甚是难得,何况是上了百年的山参,每一株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样的野山参,周帝每隔数日就要用掉一枝。

在一盏参汤即将要见底之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一道带着一身寒气随黄忠步入殿内。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江一道颤巍巍的跪了下去,这一路疾行,虽然有油纸伞,依旧有许多雪花落在身上,这会儿被殿内的热气一烤,顿时做一滴滴雪水,晕湿了衣裳。

“江爱卿无需多礼。”周帝伸手虚抬,随即对垂手侯在一旁的黄忠道:“看座。”

黄忠当即端来绣墩,摆在江一道身后,示意他起身落座,哪知后者仅仅只是侧身看了一眼,便又收了回去,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帝轩一轩眉,流露出几分疑惑,“爱卿这是何意?”

江一道伏首磕头,声音沙哑地道:“老臣罪该万死,不敢起身。”

“爱卿乃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功在社稷,何来罪该万死这四个字?”

“老臣……”江一道抠着掌下细密的砖缝,迟迟没有说下去,仿佛后面的话极难启齿。

周帝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君主,但这一次,他异常宽容,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许久,江一道叹息一声,抬起布满皱纹的脸庞,哑声道:“老臣教子无方,有负陛下圣恩。”

“江尧?”周帝诧异地道:“他怎么了?”

听到周帝如此迅速的喊出嫡子之名,江一道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口中则道:“不瞒陛下,今夜……老臣见到了祈容!”

寒风凛冽,吹得窗外树木枝叶狂舞,如鬼魅如魍魉。

九龙宝座上,周帝一言不发地盯着江一道,眸中寒光层层叠叠,冰冷濯然,似要刺穿江一道那副老迈的身躯。

良久,他缓缓起身,赤着双足,一步步来到江一道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其实他与江一道年岁相差的并不多,都是六十左右的年纪,但周帝自从服用了国师炼制的小仙丹之后,整个人返老还童,看上去犹如三十来岁的年纪,此刻站在一起,对比极其鲜明。

“那个逆贼入京了?”周帝阴沉的问着,一股形的寒意从他身周散发开去,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

要说周帝此刻最恨的人是谁,莫过于祈容。

淮阳王狼子野心,他是一早就知道的,所以从他大权在握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防备着淮阳王与赤焰军。

所以,后者起兵谋反勉强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唯独祈容……

所有一切都是他的恩赐,要不是他眷顾,祈容就只是镇南侯外室所生的一个庶子,上不得台面。

是他给了祈容身份、地位、权力乃至荣华富贵,贼子不仅不思感恩,居然反过来与他做对,帮着淮阳王谋他的反,实在可恨至极!

每每想到这里,周帝都恨不得将祈容身上的肉一片片刮下来,再将他的骨头寸寸打断,死后还要搓骨扬灰,如此方能泄他的心头之恨!

“是。”江一道低头回答,声音里透着细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