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尖利的哨声终于响起,十八个纸扎小人踩着烂泥迅速的跑向了任诗雨,围着他们四个人闪起了一片厚重的土黄色光芒。
几乎是在一瞬间,正在慢慢的漆黑的地面猛然颜色一浅,一道浑厚的土行之力迎面就朝我扑了过来。
“呃……”
我突然感觉胸口一滞,呼吸都差点儿停止了。
稀烂的淤泥猛然间变成了硬邦邦的土地,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收敛法力了,只能欲哭无泪的在泥土里露出了个脑袋,痛痛快快的体验了一把被活埋的鲜活感受。
等我被人拔萝卜一样的从土里抠出来的时候,我的脸都被憋的青紫,缓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
我在几张关切的脸庞里隐隐看见了藏在唐果儿身后的任诗雨,她的脸色很复杂,一直都在躲闪着我的眼光。
我休息了一会儿就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来,看着前方的不远处冷冷一笑。
“看来老瘴手里的牌已经打的差不多了,现在那老小子受的伤可不比我们轻快,也是时候该去上门回请他一下,招呼他吃一顿硬菜了。”
“没错儿,哎,那句老话儿是怎么说的?来而不往,哥们儿就非礼丫的。”
郭永喆的这句话把我逗的瞬间就破了功,我笑的肚子都岔气了,半天才招呼大家收拾了行装,吹响了哨子。
十八个纸扎小人身上阴阳气息流转,围成的阵法之中黄光闪耀,把我们面前方圆七八米的沼泽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土地。
这片地下沼泽本来在老瘴的暴力施法下阴阳紊乱,根本就没有任何风水规律可以遵循。
但纸扎阵法之中却阴阳阵眼齐全,五行八卦森严,营造出了一个小范围的正常空间。
我让大家站在了阵法之中,不停的吹着哨子指挥着纸扎小人,按照唐果儿指的方向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经过了刚才那一通折腾,我们几个人的体力几乎都快耗尽了。
任诗雨和唐果儿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郭永喆也累的连话都少了很多,整个儿队伍里相对还像个人样的,竟然是屁股受了伤的那若兰。
我们几个人相互搀扶拉扯着,在纸扎阵法的保护下又朝西北方向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一起停下了脚步。
无边的黑色沼泽地里出现了一个面积很小的小岛,宽度也就十几米的样子,背靠着一片黑魆魆的山峦。
山前的平地上生着一堆火,火焰的颜色白里透绿,阴森幽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干的事儿。
火堆前一个人赤脚盘腿而坐,在火光的照耀下,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个大概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皮肤黝黑,身材瘦削,个头似乎不高,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打扮很是古怪。
从这个男人的五官上看,确实很像是东南亚一带的长相,他紧闭着双眼,伸出右手按在黑色长袍上,袍子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男人的嘴里不停的低声念叨着,语速很快,一个字也听不懂,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的左眼眼皮明显的在剧烈的颤抖着,看来是被我那一针给扎伤了,正在念什么咒语治伤吧。
“哟,陶子,瞅见了没,这老小子还真打算和咱喝一盅呢,连菜都备齐了。”
郭永喆躲在我身后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的眼光落在男人的身前。
在距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四个很大的土陶罐子一字排开,就像是腌咸菜的缸似的。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警惕。
在火光下,那四个咸菜缸上隐隐闪耀出了纵横交错的纹路。
虽然我看不清到底是画的什么,但从纹路上反射出来的暗红色可以判断出来,那应该是用血画成的。
我敢打赌,那咸菜缸里装的肯定不是下酒菜,应该是封印着他养炼的阴煞吧。
“大家都小心着点儿,那四个罐子古里古怪的,一会儿动手的时候千万别给砸碎了,等摸清了底细再动手。”
几个人不动声色的朝我点了点头,这是风水行里经常会遇到的情况,两个风水师斗法,在底细不明之前,绝不敢轻易的去攻击对方的封印陶罐。
一般来说,风水师都会在封印陶罐里养炼一个类似于助手作用的阴煞来帮自己打架,就像是游戏里的召唤兽似的。
可这些“召唤兽”却不像是游戏里一样,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有一部分风水师养炼的是比较容易控制的煞物,就像是吴桐养的那个小干尸,虽然有点儿道行,但法力和吴桐那种老怪物相比是差的十万八千里了。
所以吴桐可以很轻易的控制它,就算是没有封印陶罐的约束,小干尸也不敢擅自脱离吴桐的控制,否则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还有一部分风水师养炼的却是道行高深的阴煞甚至是凶煞,它们和风水师之间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仆关系,绝大多数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这种凶煞的法力可能会不在控制它的风水师之下,甚至还要更高。
风水师无法用实力去控制它们,所以就只能许下什么好处,双方缔结契约,在此期间,凶煞被封印在画了符咒的陶罐之中,没有得到风水师的指令是不能随意出来闲逛的。
说到这里大家就应该明白了,要是我们不分青红皂白,一上来就把陶罐给砸了个稀里哗啦,被封印在陶罐里的凶煞一旦没有了禁制……
那些怪物可不会跟我讲什么江湖道义,它们的灵智高低不齐,一旦遇到个傻子凶煞,它才不管对手有没有道行,在它的眼里,任何送到眼前的点心都是先吃进肚子里再说。
一旦凶煞做出了什么有违天道的举动,比如说杀掉了不会法力的郭永喆,不光是它自己要承受报应,就连砸碎陶罐的人也要跟着一起接受天谴的惩罚。
我朝其他人招了招手,吹响哨子指挥着纸扎阵法往前慢慢移动,在距离那个男人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瘴天尊,青乌堪舆门下弟子陶多余,请多指教。”
男人的眼皮剧烈的跳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右手隔着黑袍死死的抓住了藏在了里面的那个东西。
那双眼睛让人很不舒服,白多黑少,眼神阴森森的。
我心里暗暗警惕,手慢慢的伸向了帆布包。
“叽里呱啦,乌哩嘛啦……”
我们几个人愣了一下,一起尴尬的对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