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
蓝星新历第十年，同世界上其他的城市一样，A市被划分为了上城和下城。
上城世界极尽奢靡，是所有权贵所居住的地方，而下城，说得好听些叫平民区，说得难听点，就是贫民窟。
下城区资源匮乏，普通人挣扎求生，冲突严重，而上城区，科技医疗水平发达，物资丰富，城区祥和而平静。
世界就是这样和平而又混乱。
不过，世界失序也有其失序的好处。
像是要偷渡条人鱼带回家这种事，就变得非常简单了。
唐今居住在A市上城区最高的一栋住宅楼的顶层。
在上城区，越是住得高，麻烦就越少。
顶层附带有一个空中花园和一个露天游泳池，唐今把那憋红了脸的少年从掩人耳目的麻袋里拎出来的时候，少年目光飘忽了一下，然后便定定地落在了那个大型游泳池里。
他看了一会那游泳池，又转头看向唐今。
唐今无视了他眼底小小的期待，把他扛起扔进了浴室的浴缸里。
浴缸很大，但对于少年那长长的鱼尾来说就有些狭小拥挤了。
唐今打开放水开关，看着那也不敢说什么的少年，问道：“你要吃什么？”
放入浴缸的水是温凉的，这样的温度对于人鱼来说刚刚好，少年的身体渐渐舒展，他也看着唐今，小声道：“鱼。”
说起吃的倒是发音标准了。
唐今坐在浴缸边，拿着手机下了个外送的单子。
大概十分钟后，门铃就被按响了。
唐今去开了个门，而后便拎着两斤处理过的生鱼片重新回了浴室。
她将那两斤生鱼片放到了少年怀里，“吃吧。”
少年眨了下眼睛，半晌，听话地拿出一盒生鱼片，一片一片地小口吃了起来。
上城区的生鱼片，就算唐今买的是最便宜的那种也足够美味了，从密林回到A市花了唐今一天的时间，这一整天里少年都没有吃过东西，正是饿得厉害的时候。
他小口吃了一会，见唐今拿着手机没有看他，便偷偷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唐今正在和机构那边联络。
对于她干完了一单居然没有失联，甚至还主动发消息联系机构的行为，不由得让她的联络人大为震惊，连忙查了下是不是应给唐今的钱忘记转了。
好在并不是因为这个。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1067：钱已经给你打过了K
唐今没搭理对方莫名其妙的话，而是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K：帮我找个买家。要卖点东西
1067：要卖什么？
K：海洋生物
1067：可以，大概什么价的
K：十一位数以上。
坐在电脑前的青年“噗”的一声直接将嘴里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他连忙擦了下桌上电脑上的水，片刻，又顾不上那些，重新发了消息过去。
1067：你认真的？
十一位数——价值百亿的海洋生物？
K是打算卖活化石吗？
可之前从机构卖出的几个活化石也没开过这么高的价格啊。
没有等到回信，1067纠结了一会，还是本着对对方的信任，重新发了条消息过去。
1067：具体是什么？
K：交货那天就知道了
看到K这条回复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1067以为对方在耍他玩。如果对方不是那个除了钱就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的K的话。
许久许久，他才重新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1067：K，就算是用你的旗号，如果你不说明要卖的东西是什么也是很难找到买家的
K：那就打着我的旗号去找吧。
1067：……
感情您之前还不打算用K的身份来卖这东西是吗？
他又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多是和对方说明这种情况有多难找到买家的，但不管他说什么，K都没有再回复。
这就是懒得商量的意思了。
1067也没了办法，虽然无奈，但还是将K要用超十一位数的价格交易一只海洋生物的事情上报给了机构。
没一会，机构那边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155：K要卖的具体是什么？
1067叹了口气，没有和对方解释，而是直接将刚刚和K的聊天截图给了155。
过了会，155那边也给他发来了一串省略号。
一百亿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这要什么样的冤大头才会愿意做这笔交易？
打着K的旗号或许有很多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但这一百亿也不是随便谁就能出得起的啊。
机构那边因为唐今提出来的这样奇怪的交易而陷入了头疼之中，而唐今本人，也看着浴缸里的那条鱼皱起了眉。
她联络机构总共也就花了五分钟不到，而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浴缸里的那条鱼就已经将她刚买的两斤生鱼片吃了个精光。
白发少年睁着一双水润蓝眸看着她，一脸无辜。
看他那模样，好像还只是吃了顿开胃小菜。
半晌，唐今又下单了十斤生鱼片。
十五分钟后，唐今又下单了三十斤生海鲜。
抓着一只大龙虾啃的时候，少年瞄了一眼旁边的唐今，对上唐今的目光，他便慌慌忙低下了头，但过了一会，他就又没忍住抬起头瞄了一眼。
唐今还在注视着他。
这下，少年不由得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他有些纠结不安。
是他吃得太急，太难看了吗……
可是……这些鱼都很好吃……
之前在实验室里，他们只给他喂一种很难吃很难吃的浆糊，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新鲜的鱼虾了……
在少年在心里咕咕哝哝的时候，唐今的心情也很微妙。
她看着那虽然低下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但却完全没有放慢进食速度，吃了二十多斤海鲜连肚子都没鼓一下的少年，眉头紧锁。
这些钱都得算到卖鱼的价格里面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