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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五

安正十二年,四月廿九,在商夏两军的交战接近尾声之时,商国国都之中,发生了一场震惊朝野鲜血淋漓的政变。

所有参与谋逆的叛党被尽数格杀,鲜血腥气聚于京城上空,此后多年,都未曾消退。

……

四月廿九,鲜血政变当日。

卯时。

唐今和平日一般,坐在金殿之上, 懒懒听着底下一众大臣们的上奏。

辰时。

唐今结束了朝会,回到了自己在宫中的暂时住处,用了早饭。

早饭过后,唐今行至议政殿开始办公,期间,皇宫禁卫统领来拜见了一次唐今,两人交流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交流的内容无人知晓。

下午申时,唐今带着几名随侍前往工部府衙巡查,一直待到酉时方才离开。

回到住处用过晚饭后,唐今便再次回到了议政殿中批复奏章。

亥时,唐今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回到了她临时居住的宫殿,沐浴休息。

亥时三刻,唐今所住的宫殿中熄了灯。

亥时五刻,唐今被从睡梦中唤醒。

“大人,大人!”

耳边传来宫女惊慌而又惧怕的一声声呼喊,等唐今皱眉从床上坐起的时候,那脑袋埋得低低的宫女便立即将事情说了。

“大人,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唐家宗祠走水,唐氏一族的族长希望您能赶紧过去一趟。”

宗族祠堂被烧,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虽然唐今并不是唐族族长,但现在的唐氏一族全都依仗唐今而活。更何况唐祖父和唐大伯的灵位都还摆在宗祠之中,碰到这种事族里的人肯定是要立马来通知她的。

唐今也懒得多问什么,起身掠过地上那名宫女,拿起挂在一旁衣架上的一件大氅便朝外走去。

宫殿外早已经等候了许多人了,大概都是怕惊扰了她休息才等在殿外。

唐今招来一个眼熟的侍卫下了命令,“备轿,出宫。”

侍卫低头应声,少顷,准备好的轿子便被抬到了唐今面前。

唐今坐进那顶轿子,在数十名侍卫们的护送之下,很快消失在了一众宫人们的面前。

在那顶载着唐今的轿子逐渐远去,彻底消失不见后,留在原地的宫人们也陆陆续续地散开,回去做自己的事。

一道毫不起眼的身影悄悄离开人群,朝着与那轿子相反的方向而去。

……

银顶官轿转过拐角,沿着宫道一路朝着宫门而去。

眼下这个时辰宫门早已落锁,不过当宫门处负责守卫的禁军远远瞧见银顶轿子靠近的时候,便直接开了宫门,毕恭毕敬地送着那顶轿子离开。

夜色已深。

月光蒙昧,离开皇宫之后,周围的街道上便不再挂满照明的灯笼,人眼所能看到的环境也顿时昏暗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几个侍卫虽然手里都打着灯笼,但就那么几盏灯笼能照亮的地方也实在有限。

其余的侍卫见状,纷纷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勉强给周围多提供了一抹光亮。

宵禁之后,夜晚的街道上通常是看不到人的。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吠,声音模糊并不清晰。

侍卫们齐整的脚步一声叠着一声,半晌,或许是地带过于空旷的影响,众人的脚步声渐渐没了规律,开始凌乱交错。

远处传来的那些鸡鸣狗吠,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

蛰伏于暗处的影子开始蠢蠢欲动。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侍卫。

那侍卫并没有贸然出声,而是放慢脚步退到了轿子旁边,轻轻敲了两下轿厢,“大人……”

破空之音忽起。

毫无预兆地,凌空射来的数支羽箭目标精准,直直穿过帘帐,狠狠扎进了轿厢中。

还不等轿厢周围的侍卫反应,原本静谧的街道上便赫然冲出了一大群手持刀刃的士兵,举刀冲向了他们。

“保护大人!”

轿旁的侍卫只来得及大喝了一声,下一秒便数名士兵围了起来。

昏暗的黑夜被周围点起的火把照亮,刀剑的交锋声中,鲜血四溅。

官轿周围的数十名侍卫顽强抵抗着,但奈何他们与敌方人数上的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无法守住身后的轿子。

有士兵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便将手中的刀狠狠捅进了轿中。

周围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那刺向轿子的兵刃也越来越多。

但很快地。

就有人发现了不对。

不对。

感觉不对。

他们的刀刃——并没有刺到人的身上!

一个身形魁梧的粗眉男人狠狠一脚踢向那顶轿子,轿子不堪重负,直接就被他这一脚给踢翻了过去。

车厢里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众目睽睽之下,那顶官轿里居然滚出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粗眉男人脸色骤变,“糟了,中计的是——”

男人的话语还未说完,一支比刚刚的羽箭还要更为迅猛的弩箭骤然穿透了男人穿在身上的甲胄,直接贯穿了男人的胸口。

黑夜之中,有嘹亮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如洪钟一般震耳。

男人倒退了几步,口中呕血不止,在他意识的最后,看到的,是如蜂虫一般遮天蔽日的箭群。

……

远处挤满街道的数千名皇帝亲兵如割麦子一般不断倒下,一具具尸体逐渐堆满街道,摞成了尸山。

于胜飞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不禁生出了几分寒意。

他看向一旁的黑衣女子,试探着问:“不留活口吗?”

那女子还在研究手里拿着的,工部最新制作出来的这批强力连发弓弩,闻声连头都没抬,“大人不都说过了,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