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一
吻上唇,像是野兽一般撕咬,舔舐。
纪韫的动作带着压抑已久骤然爆发的凶狠,在汹涌的爱欲间掺杂着浓烈至极的恨。
爱她。
恨她。
恨她报复他,恨她如此折磨他,恨她终究还是把他拉下水,变成了这副失控扭曲的模样。
“哥……”
室内似乎又响起了一声悠悠哑哑,甜蜜腻人的呼喊。
恨。
气。
却也只能将她吻得愈深,愈狠,扫除另一人可能留下过的所有痕迹。
纪父的声音仍隐隐约约从外传来,可此时此刻,两人的耳边都已只剩下了对方的呼吸,与从大脑皮层深处绽开的嗡鸣。
吻上对方时。
唇舌交互时。
他们都在发颤。
心脏在发抖,如同寒战般的刺激如同水中的涟漪扩散至四肢。
掐在唐今下颚上的手指冰冷,掌心黏腻着紧握玻璃碎片扎出来的鲜血。
但那些鲜血终究还是随着男人手掌的移动,紧贴上了唐今的脸颊。
她的脸颊是热的。
他们的气息也是热的。
如果一定要给自己选一个死亡的时刻,他们情愿死在此时。
……
“来了来了,钥匙来了。”
家里的佣人将找来的钥匙连忙递给纪父。
纪父摆手,“你们先在外面等。”
纪韫今天太过反常,先是一声招呼没打就提早离席,现在又是敲了这么久的门没有半点动静……
想到他毕竟腿不方便,平时身体也不算好,纪父压不住担心。
旁边的医生和佣人应了一句,便看着纪父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阳台玻璃门处透进来的月光,还是足够让纪父看清一些房间里的东西。
“阿韫?你没事吧?”
边朝书桌后那道模糊的声音喊着,纪父边按开了房间里的灯。
灯光一亮起,他才发现书桌后不止有一道身影。
“……阿今?”
纪父死死皱起眉,“你怎么也在?你不是……你这脸…这脖子的血怎么回事?”
唐今下意识地擦了擦脸跟脖子,但这一时半会的也擦不干净,她擦也只是让脸上的红色糊开得更多。
不过这样也好,还能给她脸上真正的红晕打个掩护。
顶着纪父质疑的目光,唐今咳了一声,才哑声开口:“我看哥一直不应门,就从楼上翻下来了……”
说着,她还给纪父指了指阳台边,那碎了一地的玻璃。
纪父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赶紧把门外的医生佣人招了进来,“简直胡闹!家里的房门都有钥匙,你还翻下来,摔着怎么办?”
“还有你阿韫,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怎么刚刚一直不开门?”
低敛着眸子的纪韫安静了好半晌,才淡淡开口回了一句:“心情不好,不想开。”
“……”
纪父差点被他噎住。
所以,纪韫这是在……单纯地闹脾气?
纪父嘶了一声。
别说……他还真是头回见纪韫闹这种脾气。
纪父也走到了纪韫两人身边,“那你是真的没事了?”
“嗯。”
“手上怎么有血?”
“玻璃刮的。”
纪父指挥给唐今处理伤口的佣人来一个,给纪韫包扎。
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两个儿子,纪父也禁不住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啊……阿今你啊……”
纪父真是想骂又不忍心真的开口骂。
纪韫闹闹脾气也就算了,但唐今居然直接从楼上翻下来。
要知道别墅的楼层可是很高的,她翻下来要是没跳好……
纪父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也坐上轮椅。到时候父子三人出门他都不知道该推谁。
面对纪父的指责,唐今也低头给自己找补,“因为……很担心哥……”
纪韫瞥了她一眼。
果然,下一秒纪父的注意力就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欲言又止。
毕竟纪父也不好骂说是纪韫不该闹脾气。
纪韫偏过头,不想说话。
到最后,纪父还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没能说出去。
等医生佣人给两人包扎好伤口,确认他们没事了,纪父也就打算休息了。
操办了一天的订婚宴,都这个点了,纪父也挺累的。
临走前他看着纪韫那空空荡荡只剩个框架的阳台门,“你这个明天再让人过来修吧,今天就先……”
唐今顿时举起了手,“哥可以去我那睡。”
纪父没什么意见,“行。那就你推你哥上楼。”
“好。”唐今甜甜应了一声。
纪父捶捶自己的老腰,也不跟他们这两个年轻人折腾了,上楼睡觉去了。
一直等到纪父的身影消失,唐今才转头看向纪韫。
纪韫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今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她径直便走了过去,蹲在纪韫的轮椅前,心有余悸地枕在了纪韫的腿上,“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爸要发现了……”
纪父进来的前一刻,他们才终于分开。
纪韫看着她脸上完全不像是“要被吓死了”的,克制不住洋溢着满足的笑意,没有说话。
唐今抬起头,浅眸清澈得像是在跟他讨要什么糖果,“哥,我还想亲。”
可纪韫也只是垂眸看着她,被阴影压得暗沉的那双眸子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疯狂。
唐今眨了下眼睛,“哥,你不亲我的话,我就只能找别唔——”
纪韫大概是真的要被她气疯了。
只是一下,唐今的唇上便冒出了血。
不过这点血很快又被另一人尝走。
她克制不住兴奋地抱紧了纪韫,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纪韫那股翻涌的怒意般,不断在间隙间呼唤、呢喃、低语着他。
哥。
哥。
哥。
冰冷的手指死死掐着唐今的脸颊,像是警告,却也像是乞求:“你再碰别人,我会杀了你。”
她将他拉入黑暗,坠入淤泥,让他扭曲狰狞至此。
那她就永远拉着他,纠缠着他。
不要。
不要再离开。
不要,再将手伸向另一个人。
他们应该全心全意地拥抱,在这片无法脱身的污秽之中。
……
纪韫只听见了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