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宁羽衣心中突然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响起。
“什么?湖底有出口?”
“但岩浆这温度,我下去不是自杀吗?”
“你有办法保证我掉进去不会死掉?”
“那我相信你吧。”
“为什么相信你?因为我们是朋友呀。”
一番对话后,宁羽衣决定相信血鬼蚁的话,冒死一试。
因为彼此是血脉相连的朋友呀。
于是宁羽衣先用拜火蚁阻拦白有方,然后冒死抱着血神鼎沉入岩浆里。
刚开始的时候,一股滚烫到连灵魂都能蒸发的热力从体外涌入身体,宁羽衣差点一口气没闭过去就窒息了。
皮肤瞬间焦黑碳化,这种炙烤的痛苦就像有人拿着带钩的银针,一根根刺入皮肤里面,然后连皮带肉用力扯出来。
这种深入灵魂的痛苦感觉,虽然只维持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但宁羽衣觉得就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幸好很快从他的心脏里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散发出来,闪电一样通过全身的血管遍及身体各处。碳化的皮肤和肌肉迅速再生修复,并且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自己不再畏惧岩浆高达几千度的高温,甚至目能视物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宁羽衣的皮肤依然不断被碳化,又不断被再生修复,周而复始,就好像有人不断将你的皮肤整块撕裂扯掉,这种痛苦依然令人痛不欲生。
有人说过,人类的痛感如果达到最大阈值后,大脑将会对疼痛产生巨大的免疫力。
也许这句话是对的,在刚刚经历过那种连灵魂都要喊救命的痛苦后,这种皮肤的撕裂痛苦反而显得不值一提,宁羽衣竟然能默然忍受下来。
按照心中那个声音的指示,宁羽衣一手抱着血神鼎,一手划动,潜入岩浆湖的最深处,那里有一个直径一丈的巨大漩涡,不断将岩浆吸入里面。
宁羽衣硬着头皮游了过去,一下子连人带鼎就被吸了进去。
岩浆湖边,刚刚才生死相搏的三个人都停了手。
白有方手持削岳剑,真气灌注,用力向前一劈。
一道巨大的剑气瞬间劈开岩浆,如巨斧劈浪,形成了一条三十多丈长的直线,深度超过五丈,直达刚才宁羽衣跌落的地点。
可惜那里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岩浆,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回填进缝隙里。
白有方喘了一口气,将削岳剑插在地上。
樊铁花随后用斩月刀化成风火轮,在岩浆里穿插了几十次,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凌天境说:“这里的岩浆不下几千度高温,而且深入地底不知多少丈,就算血神鼎能侥幸保存,以咱们的境界修为,也是拿不到的。不如大家暂时休战,各自找办法来取吧,谁先取到,就算谁的机缘,另一方事后不得干涉,这个条件贵派是否能接受?”
樊铁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争了,而且自己再打下去能赢的机会不高,反而很容易被困在这里。
至于答应的那个条件,自己又不是天龙门的掌门,最多事后自己不再插手便是。
天龙门和魔教这一系分支的梁子已经结定了,双方都死了不少高手,日后必有纷争,但这种事轮不到自己出头。
凌天境解开困龙闸,樊铁花马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就这样放她回去?”
白有方不知道师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等樊铁花走了之后才问。
凌天境的元婴捡起本体落在地上的两只断手,一左一右夹在肋下,然后走到本体面前,先将左手取下,对准了断腕的位置,调整好角度。
凌天境的本体深吸了一口气,断口处的肌肉血管就如同蠕虫一样互相纠缠在一起,然后融合起来。
只过了一会,凌天境本体的左手竟然可以活动了。
他摆动了一下手掌,然后伸直弯曲每一根手指,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伸出左手,从元婴的肋下取下右手,按照同样的方法,将自己的右手接上。
白有方看得眼皮直跳。
他的这个师兄,天赋才华都远胜于自己,学会的魔教各种奇招妙术更是比自己多得多,虽然现在看上去是自己的修为更高一筹,但如果双方只是比武,自己应该能胜他一招半式,如果是生死相搏,估计在干掉他之前,自己要先死两次才够。
凌天境装好双手,这才笑着对他说话。
“今晚之前我已经卜筮过这个结果,所以不用太担心,这是上面的意思。”
他指了指上面。
意思很明确,是上天的意思。
白有方一生修为都浸淫在剑道里,对卜筮之法不甚了解。不过他的这位师兄在这方面倒是个天才。就像上次那样,师兄命他潜入天龙门,竟然无惊无险就成了,甚至还当上了长老,令他不得不佩服师兄的神机妙算。
“但血神鼎丢了,这该咋办?”
“无妨,你以为单单解开了封印,令血神鼎重见天日,这件圣物就能恢复当初的力量?你想得太简单了。”
凌天境若有所思地说:“按照卜筮的提示,会有一位拥有大气运之人可以重新激活血神鼎的力量,我们不妨拭目以待便是。”
白有方耸了耸肩,问:“既然师兄什么都算到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照办就是了。”
凌天境说:“先把石头山四周彻底封印起来。我感觉血神鼎重出江湖,还得很长时间。”
白有方刚想动身行动,突然停下脚步说:“刚才拦我的好像是几只古怪的蚂蚁。”
凌天境想了一下,“我估计樊铁花也看出来了,刚才出手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最近江湖里盛传其名的蚁师,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他就是那位大气运之人。”
白有方看着滚烫的岩浆。
“难道他掉下去也不会死?换了我也得死翘翘了。”
“天下奇人多不胜数,不可知,不可料,静观其变吧。”
凌天境不欲说太多,收起元婴,率先向外面走去。
石头山的山底,一场正邪大战就此画上了一个不完整的句号。
……
当宁羽衣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古怪的场景。
他站在血海里,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血海,眼睛里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鲜红色。
红得鲜艳,红得妖邪,红得惊心动魄,红得头皮发麻。
宁羽衣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说不出的怪诞和恶心。
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红色的长袍,款式竟然和光头男人那件差不多,要不是脱掉就没衣服穿了,宁羽衣差点就把这件衣服扔了。
此时他的头发全部被岩浆烤化了,头上连一根毛都没剩下,光滑得可以在上面滑雪。
原本抱在怀里的血神鼎不见了,两手空空。
鞋子也没了,只能赤脚站在血海中,脚底的皮肤能感受到血液的温暖,还有强大的浮力,竟然将他稳稳托住,没有掉进海里。
这个古怪的地方,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它说,远方有它的同伴。
于是宁羽衣按照它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有多少里路,终于看见一个小岛。
小岛上有一棵参天大树,如亭亭华盖,覆盖了整座小岛。
宁羽衣走上小岛,发现树下摆着一张矮桌,矮桌后面有一张椅子,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
少年的皮肤很白,但眼睛是红色的。
他看见宁羽衣,笑着招了招手。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