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说你对三界棋子,或者说是三界圣人的看法吗?”
反正有三天时间,闲着无聊,大祭司又博古通今,宁羽衣还是很想知道他的看法,顺便也用以论证自己的推断。
“那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三界圣人都是被上界指派,而并非由三界自行选出来吗?”
大祭司在宁羽衣身边坐下。
他对宁羽衣的态度只是尊敬,而不是盲目的卑躬屈膝。
这一点令宁羽衣十分欣赏。
一般来说,神棍头子,通常都是狂热派。
简单点说就是非理性的盲目崇拜,根本不讲道理。
但大祭司明显不一样。
面对大祭司的问题,宁羽衣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
“因为如果是由三界自行选出来,那这个名义上的圣人,其实早就堕落在世俗里,被利益所裹挟,又哪里能够从独立的角度出发,去思考种族存亡的问题?”
大祭司分析的角度十分精妙,令宁羽衣心生佩服。
“所以空降几个圣人下来,然后替三界拿主意,就是个好办法?”
“哈哈,没有最好的办法,只有权衡利弊后的折衷。
我翻阅了超过一百次三界大战的记录,其实也有少数几次是没有真正打起来的。”
“是吗?”宁羽衣对这些历史一窍不通,但很感兴趣。
“其实我觉得三界的核心问题,其实根本就不在三界,而是在上界。”
“这怎么说?”宁羽衣觉得说到重点了,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三界之所是三界,其实每一界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在种族生存上,并没有到非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这是其一。
人界物产丰富,但灵气稀薄,妖界物产匮乏,但灵气丰富,魔界是个很奇特的地方,特别适合精灵们生活,三界各有所长又各有所短,如若非要去抢夺对方的地盘,不见得就是对自己的种族有利,这是其二。
根据史书记载,在远古时代三界就已经诞生了,但在某一个特定的时期,人类、妖族和精灵们又突然被扔到了一起,从而产生了巨大的矛盾,最终演变为不可调和的仇恨。
我觉得,这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将之变成了三界大战的导火索。
至今为止,妖族的同胞依旧认为,人界是我们妖族的原生之地,只是被人类驱赶离开,来到这个荒芜的妖界。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不可能是三界里的人物,所以我认为,只有上界的大仙人,用大法力去驱动,才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就一无所知了。”
大祭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感觉好像这些话已经压抑在他心底许久了。
宁羽衣仔细的听着,一言不发。
有些事他是知道的,有些事却是第一次耳闻。
不过整体来说,和他猜想的不离左右,一切都是仙界上面的仙人搞出来的事,害得生灵涂炭。
也许,他们认为天道就是一切,而他们就是天道?
难道这就叫做替天行道?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也证明了修为越高,祸害往往也越大。
三界居然被他们折腾了百万年之久,这笔笔的血债,还真是罄竹难书。
“凡事皆有因果,总不能因为他们在仙界,就能对下界为所欲为,而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宁羽衣握紧了拳头。
大祭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大祭司,为何你早就料到我会来救你?”
宁羽衣对这件事也是不明白的。
“宁羽衣,你相信命运吗?”
大祭司忽然这样问道。
宁羽衣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不止听过一次,顿时皱起了眉头。
“命运?”
大祭司笑了笑,“世间的一切生灵,它们的相遇、相知甚至相爱,都是由命运之神用一根根无形的线所羁绊,所牵连,也就是说命中注定我们相见,就必定会相见。”
宁羽衣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些,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命运,掌握不住,只会怨天尤人的,称不上是命运。
我是修真之人,从修真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去他妈的命运。”
大祭司不再说话了。
宁羽衣自嘲道,“大祭司,实话跟你说,我根本不觉得自己是你口中所说的妖族圣人。
我的体内流着一半人类的血液,还有另一半是妖族的血液,其实我应该算是个半人才对。
我这个人也没什么伟大的目标,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谁敢动我或者我的家人,那就是我的敌人。
敌人想要做的事情,我偏偏就要制止,仅此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很肤浅?”
大祭司继续不说话,但眼睛看着自己的掌纹。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天道也好,公道也罢,感觉没有实力的人,根本就不能奢求天道或者公道。
我后来才发现,其实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复杂,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
重点是我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于是我选择的路也很简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最后这八个字,是宁羽衣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来的。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和他争论什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
妖界的月亮比人界的要大数倍,而且月色带有暗红的颜色,显得有些诡异。
宁羽衣忽然心有所感,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石碑面前,只见石碑上的文字在月光之下,忽然有了些变化。
他用心进行感应,忽然发现石碑里居然有一缕残魂。
那是万妖之祖留下的。
宁羽衣心念一动,眉心出现一只金色蚂蚁的图案,黑色的瞳孔边缘绽放出淡淡的金芒。
此时此刻,他身体里的蚁魂觉醒了。
正在和万妖之祖留下的残魂进行沟通,并且融合。
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宁羽衣的脑海里。
这是那个风云跌宕的时代所留下的记忆,仅仅掀起一角,就足以令人觉得无比震撼。
大祭司站在宁羽衣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却不敢惊动他。
如此一站,就是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