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足足维持了大约有四五分钟。
艾先生紧握了一下自己的拐杖,对刀修明说道:“还是我先下车吧!老朋友了,应该她一时半会还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刀修明还没有回应,他已经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然后拄着拐杖走下车去了。
关上车门之后,外面的一切,刀修明都听不到了。
艾先生拄着拐杖,慢慢地朝着赵若琪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距离赵若琪大约三四米远的地方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凝视着赵若琪。
还是赵若琪先开的口:“汤米,好久不见。”
她终于开了一句俗得不能再俗得开场白了。
语气中,充满了感慨。
艾先生点了点头,嘴唇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是,好久不见了,二十,二十七年了吧?”
他心里感激丽莎开了这一句开场白,所以让他能够跟着说出自己的开场白。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们都是接近五十的人了。”
“嗯!没有想到,当初你不辞而别,一别就是二十七年的时间,这些年我们都变了,除了年龄,还有很多我们都变了。”
赵若琪点点头:“我知道,你是看到我这副模样,觉得我完全陌生了。”
“模样是表层,世间有万相,一个模样还产生不了太多的陌生感。”
“那你是说......?”
艾先生长叹一声,拄着拐杖来回地走了两步,然后感触道:“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经常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听音乐会的小女生,居然成了一个恐怖组织的头目了。”
赵若琪的双眉跳了一下,犀利的目光在眸子里面一闪而过。
她轻哼一声:“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一个平凡的老百姓家庭,居然会被人误以为是恐怖组织,然后将我们一家老小全部杀死在家中,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我的父亲,最后尸首分离,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的头颅被那些刽子手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更加不知道,我母亲,我妹妹和弟弟的尸首,被火烧了之后,他们的骨灰飘洒在什么地方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艾先生震惊地看着赵若琪。
他是第一次听到赵若琪为什么会成为天链恐怖组织的前因后果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若琪,竟然在二十七年前,也经历了一段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灭族之痛。
她流下了两行泪水,悲怮地继续说道:“我们一家,一家人总共有十三口人,结果,结果连我叔叔刚出生的一个女儿,都没有逃过那帮畜生的屠杀,我,我赶回去的时候,他们,他们早已经化成了一片灰烬了,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了,我只有看到,我,我父亲的遗体,被,被砍掉了头,倒挂在一颗树下,好多,好多的乌鸦老鹰,在,在......呜......”
说道悲痛之处,赵若琪和寻常人一样,伤心地痛哭起来,泪水不断地往下流下。
透过艾先生的耳机,刀修明听到赵若琪的一番阐述之后,心里也微微感慨悲悯了起来。
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有些人被迫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恶魔。
艾先生目不转睛地望着赵若琪,待到她的哭泣声渐渐变小之后,他才说道:“然后你就组建了天链?”
“不,我被希瓦武装的头目从那帮畜生的手里救了下来,要不然的话,我早就死了。”
“跟着你就成了希瓦民族武装的头目了?”
“哼!这些人要我死,我偏要让他们睡不着,坐不宁。”赵若琪露出了一个怨恨的表情。
“后来为什么又要成立天链组织?”
“哼!我要让各国的政府都知道,既然你们那么喜欢将任何人都当成是恐怖组织,那我就让你们尝试一下恐怖组织遍地开花的滋味。”
赵若琪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个得意的神情。
她朝着艾先生问道:“是克莱尔告诉你这些事情的?”
“没错,要不是他跟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天链组织的头目,就是丽莎你了。”
“要不是克莱尔来见我,我也一样不知道,一直和我们组织在作对的那个神秘小队负责人,居然就是你汤米。”
“他是个罪人。”
“你杀了他了?”
“没错,我让他死得很惨,因为我的家人,就是他害死的,我的脚,也是因为他没了一只的,还有,我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夺走的,而你们的天链,就是他的刽子手。”
“汤米,他应该跟你说了,这个事情我是不知情的。”
“那又如何,难道这就说明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吗?”
赵若琪皱起眉头:“我知道我推不掉关系,但是主要的责任在克莱尔这个人渣的身上。”
“你不恨我将他杀了?”
“为什么要恨,如果你不杀他,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杀掉他的。”
她的目光露出一股凶狠的光芒。
“他掌握了你们见不得光的东西。”
“这......这也是他说出来的?”
“没错,但是他以为这样我就不敢杀他了,哼!”
“你知道他将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知道,而且我也已经看过了,不得不说,你在过去这些年里面,操控天链组织,做了的确够多的肮脏事情,哼!那个曾经爱笑,喜欢音乐的丽莎,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赵若琪凄然一笑:“肮脏?哼!再肮脏,有怎么能够脏得过那些一手遮天的政府高官和庞大的资本呢?你以为恐怖组织真的是一群恨天恨地的人组建在一起的一个队伍吗?不,你错了,我们就是这些资本,这些一手遮天的政府高官藏在身后的工具而已,他们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得马上去做,否则,换来的,就是各种势力庞大,能量巨大的机构对我们的垂直打击,你说,我们肮脏,还是那些人肮脏?”
艾先生面对赵若琪的质问,他皱起了眉头。
也许赵若琪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这并不能够掩饰她这些年所做的那些充满血腥的各种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