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周氏看向严柄发,“你借人家钱了?”
严柄发坤着个脸不说话,春晓埋头吃自己的甘蔗。
“你倒是说话啊,借钱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只是想你身上哪里的银钱,你借了多少?”
“你怎么什么都要管,我身上就不能有钱不成。”严柄发有些郁卒,“上回去买爬犁是春晓给的钱,后来在集市碰到东升,见他没钱买药就把身上的一两银子给他了,借了一两银子,怎么着吧。”
“我能怎么着,你借钱就借钱怎么不说啊,人家说起来我都不知道,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该闹笑话了。”
“我敢说吗,我当初给钱二妮你跟我置了几天的气,要是让你知道我借钱给外人那还得了。”
周氏“哼”了一声很不以为意,“那能一样吗,你这借出去人家以后到底要还,你给了你妹妹,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把钱借给东升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你当我多小气呢。”
“你咋地对二妮就那么大成见,人家好歹是我妹妹,可比外人亲。”
“你觉着亲,人家只是把你当个摇钱树。”
“好了,爹、娘,都少说两句,我有话要说。”再让他们说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二人就会吵起来。春晓拍了拍手中的甘蔗屑,“爹,娘,过几日我那地里就要全面移栽了,家里的麦地也要种麦子了,可是咱家里的人,二哥要送货,爹跟大哥要收货,嫂子们要卤肉,这人手不够该怎么弄,就算有牛,我这移栽帮不了,播种盖土也帮不了,这春耕是大事耽误不得,这生意也是大事也不能停,你们有什么对策。”
见大家都认真思考了起来,春晓这才又吃起了甘蔗,这是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了。
“人手不够咱能不能请人。”
田氏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请人?”似乎也可以。
“到时候各家都要忙种地,这人怕是不好请吧。”
“就请那家里地少的,能腾得出手的。”
严柄发看着春晓,“春晓,你是个什么意见,你既然提出来了是不是心里有了什么章程。”
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她。
“爹,我们这样连轴转,虽然有时候能偶尔休息个半日,但是一直不消停时间长了人是会受不了的,所以我想给家里请两个长工,对做的活签契约保密的那一种。”
“签长工?”严大山张着个嘴惊呆了。
“春晓,你是说你要请两个长工,每日在咱家做活的那种吗?”大河问。
“这长工不是地主家才请吗,咱就是乡下泥腿子怎么好请长工。”周氏不是很认同。
“春晓,你认真的?”
春晓看着严柄发点点头,“我当然是认真的,这棉花到时候长起来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活根本就干不完,特别是收的时候日日都要去田间地头,而且那会儿正热,收了以后还要除仔还要晾晒,反正比你们想的要复杂,这长工我肯定是要请的。只是我一个和离妇人不好出面做这个事情,还得你们出面才行。你们那边有活也能一起做,当是咱家请的就行。”
“你真要请长工啊。”周氏见她拿定了注意忙凑到了她的身边,“你还真要做地主婆啊。”
边上几个孩子一听,立马就噗嗤笑了,“奶奶,不是地主婆,是庄园主。”
严柄发则不作声了。
“这样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咱花一些钱请人干活,你情我愿的事儿,没什么丢人不好意思的,既然春晓已经想好了,我觉得可行。”大河首先站出来支持。
没一会儿大山也点了点头,“我没意见。”
严柄发皱了皱眉,“春耕还有些日子,让我再想想。”
春晓知道老一辈的思想都很保守,都是村里人,他们雇别人长期做事,严柄发心里肯定还是有坎的,这事原本就是由东升今日说要找活干想起来的,她也不急,等他爹想不出法子自然就应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两日后就定下来了。
二月二十一日中午刚吃过饭,春晓的重头戏来了,到今日,往酒楼送货刚好满一个月,账本记得清楚,所以今日是三家分银子的时间。
全家人都大喜,“这么快就分银子了。”
“我还想着得过些日子呢,没想到这么快。”田氏擦了擦手坐在严大山身边。
周氏赶紧将几个孩子支出去让他们看着院子口。
春晓拿出了帐本,又提来了一个布包袱,将布包袱提着放到了桌上,“大哥二哥,你们猜猜你们这个月能分到多少钱?”
“多少?30两有没有?”如果有30两本钱就回来了。
春晓笑了笑,“好了,不卖关子了,咱直接发钱。这个月进账是176两又490文钱。”
数目一报,底下一片抽气声,“170多两银子?春晓你有没有算错。”
“一个月竟有这么多的银子。”
“就这么些钱怎么会数错。”春晓无语。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还就这么些钱!”周氏调笑,“这可是170多两,咱几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娘,您太夸张了,大家先听我把帐报完,三成就是52两950文,所以大哥家跟二哥家一人分52两又950文。”
“50多两。”大河差点没有蹦起来,张氏在一旁摇手做激动状。
严大山田氏夫妇俩都呆了,他们没有想过一个月居然可以分50多两。
春晓知道他们高兴,也不掺和他们庆祝,自顾自的在桌上数着银子,众人激动过后又坐了下来盯着她数银子。等银子推到他们面前他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拥有了这笔钱。
“这就一个月,不仅本回来了,还多赚了20多两,爹,爹你看看,我们厉不厉害。”
严柄发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厉害,你们都厉害,看着你们拿钱,我跟你娘都痒痒了。”
大河拿了一把钱,“今日高兴,给您4钱50个铜板做零花。”给完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又把钱全推给了张氏。
“这本钱赚回来了,那后头几个月可就是纯利了。”大山惊叹,这么可观的利润真是没有想到。
一个月收五十两,一年那得收多少钱,田氏简直不敢想。
“好了,钱分给你们了,赶紧装好。”周氏见他们傻愣愣的,“春晓,你这里有没有多的布袋,借给她们使使。”
春晓便将账本跟剩下的钱放回了房,她今日分了70两多一点,空了的箱子又填上了,从屋里拿了两个布袋子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两对夫妻各自开始装钱,“爹,春晓要请长工,咱请吧,我出一份钱。”严大河突然说道。
大山一听也表示要出一半钱。
或许是看到他们挣了这许多的钱,又或许是昨日想了一夜想不到别的办法,这回严柄发很痛快的就点了头,“这请长工人选怎么定,要熟一点人品信得过的。”
“爹,我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东升,一个是旺祖哥,您觉得呢。”
几人想了想,这两人确实可行,“那我晚一点去问问他们的意思,东升昨日就说了要去镇上找事做,他该是没有问题,就是旺祖,我得问问他们父子的意见。那这工钱如何开?”
“不是说在镇上做工一日是25个铜板吗?”
“那是短工,长工可没有这么多。”
“咱一个村的可不能这么抠搜,爹,咱就开一个月700文钱吧。”春晓看着大家,就怕大家有不同的意见。
“我看成。工钱高一点做活都有积极性。”
严柄发点了点头,“你们愿意给钱我没有意见。”
“虽然大哥二哥愿意帮忙分摊,但这日后做活主要还是这棉花地,所以你们一人凑200文钱,剩下的1两我来出。爹,等会你去找人谈,跟他们说清楚,在咱家干活看见什么做了什么都是要保密的,就说我要跟他们签契书的,若是他们同意就来,不同意不勉强。”
“我肯定说清楚,这可关系到我们的生意,他们算是靠谱的后生,该是可行的。”
下午大家分了钱都有些无心做事,春晓便让他们都早早的回去了,今日严棋走回来的时候在村口看到了严大山和田氏,他还纳闷爹娘今日怎么有空接他。回去听哥姐们说才知道,今日父母高兴,才特意去接他。
几人开始围着他让他讲今日在课堂学了些什么,夫子教了那些东西,严棋也很无奈,这几日夫子教的他都学过,只能将在学校的见闻给大家说了说。
田氏他们回去就找了地方将钱藏了起来,“大山,我今日就跟做梦一样,咱以后一个月就有50两银子了。”
严大山看着她,“以后你去镇上想买什么便买,不用省着,跟弟妹一起去,咱家以后该是不会缺钱了。”
晚上,夫妻俩躺在床上睡不着,就这样说了大半夜的话。
隔壁大河夫妇情形也差不多,张氏以前总是自卑,觉得自己生了两个闺女,闺女在农村就是赔钱货,如今不同了,他们挣了这许多的钱,以后若是想,找个上门女婿都不是问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河的兴奋与张氏不在一个层面,他转身抱着自己媳妇,“兰儿,咱再生一个吧,男孩最好,女孩也不成问题,总归有钱给她们办嫁妆。”张氏虽羞臊的很,但还是红着脸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严柄发跟大山取货回来后就拉着春晓说了起来,“昨日我已经去他们两家问过了,两家人都很高兴,只是他们有个请求,就是春耕秋收的时候能允许他们抽空回家弄自家的地,这个我直接答应了。”
春晓点了头,“那他们什么时候上工?”
“他们昨日也这么问我,我这不是来问问你的意见吗”
“今日都二十二了,要不下午就让他们上工好了,每月我们自己结了钱第二日就给他们发工钱,这时间也好记。咱家麦子地不是要施底肥了吗,过几日棉花苗要移栽,让他们过来帮忙,到时候他们家里要耕种让他们抽空回去就是。他们两家的地多吗。”
“不多,东升家里两亩,你木生叔家跟咱以前一样,五亩地。东升有他爹,木生那边有他媳妇跟两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小孙子可以帮忙,大不了咱到时候把牛借过去使使应该耽误不了什么功夫。那我下午就带他们去地里,咱家十五亩地就算有牛也要大几日的。”
“嗯,让他们过来签个契约,下午就上工,工钱从今日算起。”
“你还真签契约啊!”严柄发以为她只是为了表示郑重才这样说的,“规矩跟他们说了他们都是有分寸的。”
“爹,咱按规矩办事,虽然他们看着人品可信,但是这个人心是会变的,你能保证日后他们看到咱家得了大利益不会有动摇,咱们提前把规矩赔偿这些定下来,他们放心我也放心。契约昨日我已经准备好了。”
严柄发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那我这就去把人叫过来。”
张氏他们去河边洗东西了,大山回来放了东西就带着田氏去山上砍柴火去了。
春晓在后头地里巡看棉花苗,密密麻麻的,再几日后得赶紧移栽了,不然太多会扯这地里的营养,她拔了两颗苗看苗的根系,很好,长得不错。
在地里转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听到前头有人叫她,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回到院子里。
严柄发回来了,除了带来了东升跟旺祖,木生叔跟石柱叔都过来了。
春晓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又端了凳子给他们坐。
旺祖毕竟30了,人显得沉稳,东升就有些紧张了,“春晓姐,叔都跟我们说了,多谢你雇用我,我肯定好好干。”
“我是没想过在家门口就能找到工,就跟被钱砸了一样。”严旺祖憨笑了一下。“春晓,叔说你让我们签个规矩,你放心,我们做活不多嘴。”
“我多句嘴,柄发啊,你们家是在做什么还要保密,不会是不好的吧。”严木生跟严柄发熟络,一向说话都是直来直去,这会儿心里有担忧便直接说了出来。
“木生叔,你放心好了,我们家没做什么不好的,只是如今跟酒楼做了点小生意,是秘制的方子,再个我种棉花用的是自己的方法,成不成都不知道,这些目前都不好跟外人道,所以谨慎些好。”
“原来是这样,你们家也是厉害,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就跟酒楼做上了生意,难怪有钱了,我看这水井都打上了,这是自己悄悄干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