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这天,家里的麦子总算是全部种下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在连轴转,大家都累得不轻,总算是重要的全部都忙完了。
春晓决定明日全部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好好的休息。
“嫂子,明日你们都不用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剩下的肉我来卤,小棋这几日放春假都没人好好的陪他,几个孩子也辛苦了,咱爹娘也是,明日的肉后日再去拿。二哥就辛苦一点还是要送完货才能休息。”她又笑着看向两个长工,“你们也歇一天。”
“春晓姐,我不累,不用歇,我还跟叔说好了明日上山砍柴的。”
“能休息的时候就赶紧休息吧,砍柴有的是时间,都歇一天,这种机会可不多。”她又看向书文,“明日你们爹娘在家,你问问弟弟妹妹他们愿不愿意过来,姑姑可是有好几个故事等着他们。”
书文一听,两眼放光,“姑姑你要给我们讲故事,你可好久没有给我们讲故事了,我明日一定来。”
田氏也笑,“要不我还是来吧,卤肉的活再轻松不过,就看着锅里看着柴火,跟休息没什么两样,我也来听听小妹的故事。”
“大嫂,你也歇,趁着明日没活跟大哥逛逛镇子,忙活了这么久,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去镇上好好看看,想要什么让哥他们给买,哥哥你们可不要小气。”
“我小气什么,银子都是她管着,我要用钱还得跟你嫂子讨,那明日让你嫂子跟我一起去送货,我带她去镇上转转,什么胭脂香粉的只要她想要,我都买,行了吧。”
“你才要买胭脂香粉,我可不要,大把年纪了要那没用的做什么,不过我倒是想买些布,给孩子跟你做几身春衫。”
“那弟妹,我明日陪着你一起去吧,我也想买些布,咱们可以凑着选。家里油也要买一些。”
“那你们明日帮我带点灯油回来,家里灯油不多了,忘了买。”春晓又想了想,确定家里没什么其他的要添置了。
说了放假,大家便早早的回了。
春晓早上睡了个大懒觉,起床没多久五个孩子就来了,笑盈盈的盯着她。
“姑姑,今日要讲什么故事。”
“姑姑,好久都没有听过故事了,我要听一个长一点的。”
“小棋昨日教我们学了新字,他说夫子从来不给他们讲故事,夫子只会打手板。”
春晓噗嗤笑出了声,摸了摸严棋的头,“夫子有没有打你的手板。”
严棋赶紧摇头,“夫子布置的课业我都完成了,夫子不打我,我们之中就周家村的周一航经常挨板子,让他背诵他总是不会背。”
“小棋真是太棒了。”她又看向其他几个孩子,“等姑姑生个火把肉熬上,咱们等会儿边熬肉边讲故事。”
春晓将锅里准备好开始生火卤肉,书文从堂屋搬了个长凳,五个孩子这样挤在一条凳子上。
春晓便开始给他们讲她以前看过的一个挺欢的动画片,大概是故事太长,而她又讲得细,到了中午故事还没有讲完,她在另一口锅里煮了饭,不想另外炒菜,便蒸了一大碗的蒸蛋,又切了一点卤蹄子跟大肠在饭快好的时候放了进去,中午便这样简单的对付了,吃完了饭,春晓让他们在外面玩一会儿等换了下一锅的时候再继续讲。
书文带着几个孩子出去玩,书凤却留了下来。
“你怎么不出去玩。”春晓看着她。
“姑姑,我帮你干活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你把我当小孩子看。”
13岁不到不是小孩子是啥,春晓笑了笑,“那你帮姑姑把后院那两颗橘子树浇浇水,然后找个盆,把那边角落的菜叶子剁碎喂给鸡吃。”
书凤很高兴的去干活了。
书文在外头看到书凤干活也跑了进来,“姑姑,牛的草料你割了没有。”
春晓摇了摇头,“我准备晚一点做完活再去的,牛棚子边上还有些你东升哥昨日割的草料。”
“那我带着他们去割些草料回来备用。”
“那你们早些回,不要在外头待太晚,晚了我可就不讲了。”
书文带着柴刀背着背篓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春晓没多久就换了第二锅,书凤便在灶边加柴火,“姑姑,娘说过几日就清明了。”
“是啊,过几日就清明了,清明过后天气就好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下雨,姑姑可不喜欢下雨。”
“姑姑,我想说的是清明姑奶奶一家又要来,咱奶奶跟爷爷又要吵架了,哎”她叹了好长的一口气。
春晓突然警铃大作,对啊,清明她姑姑他们要来,年前要借钱没有借,如今家里小棋上了学,她这里又多了两口井,若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闹呢,这可如何是好。
书凤在一旁突然笑了起来,“姑姑,一说到姑奶奶你的脸色跟我娘是一样的,咱姑奶奶就是吓人。”
春晓没好气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笑呢,等来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我娘昨日还在为这个事儿犯愁了,说同样是姑姑,怎么这姑姑跟姑姑的差别这么大。”
“这件事儿你提醒的好,你姑奶奶我也是怕的,明日我得找你们奶奶拿个章程。”
“咱奶奶能拿什么章程,每次姑奶奶来,娘说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我看她还想躲在你这处不理人呢。”
“我这处要是能躲我也躲了,关键是人家照样能找来,书凤,你记住了,你以后也是要做姑姑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分寸,失了分寸没人喜欢的,这跟钱多钱少没有关系,没钱也能做好姑姑,反之有钱没德也做不了好姑姑,明白吗!”
“我明白,我可不想像姑奶奶那样,她来除了爷爷,谁都不欢喜。”
“你爹他们也不欢喜?”春晓笑她人小鬼大。
“爹也不欢喜,二叔跟二婶也不欢喜。我私下听到过,还有我们也不欢喜,就张冲跟张二宝那两个混孩子讨厌的很,在家就乱翻,娘可烦他们了。”
“这话人跟前可不要说。”
书文他们割草没有回来倒是大河赶着牛车过来了,将牛卸了车关进牛棚,他将灯油拿给春晓。
“今日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就买了些布买了些油还要孩子们的一些零嘴,大嫂也买了两把锁。你嫂子她们节约惯了,真让买她们都舍不得,没办法,有钱不花可不能说我小气了。”
“她们舍不得买你不会主动买啊,归根到底还是你小气。”春晓轻点脑袋慢慢的笑。
“二叔,我二婶之前还说想吃酥饼,你买了没有。”书凤歪头看着她。
“去之前你不说,你就是个马后炮。”严大河笑了笑,“想吃酥饼还不简单,明日我送货回来就给她带几斤,还是说是你自己想吃了。”
“才不是我。”
严大河东西送到就回去了,过了两炷香左右,书文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春晓于是又在灶房开讲,这一天,几个孩子整整听了一天的故事开心的不得了。
第二日大家正常开工,严大河今日走的格外的早,主要是他爹还等着他的牛车去拿货。
旺祖跟东升一来就拿着工具上了山,今日的活就是上山砍柴火。
大河没有回来之前,一家人都在前头地里拔草。几个孩子则去打猪草了。
春晓凑到周氏身边,“娘,清明咱姑姑来,咱该怎么办。”
周氏一听说这事儿也叹气了,“我正为这个事情犯愁了,咱家做生意的事情瞒是瞒不住的,我们不说就村里那些嘴碎的也会说,这次怕是不好办。”
田氏跟张氏在远边听到她们讨论这个事情也围了过来,“娘,咱得拿个章程出来,特别是爹那边,可不能什么都让他们知道,村里人虽然知道咱家做生意,但是咱一个月挣多少他们又不知道,这挣多少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后患无穷啊。”
“这我自然知道,但是春晓这处打了两口井,他们一来看就知道了,就是不来看村里也有人说给他们听,前次借钱说的没钱,这次怕是不好糊弄。”
“娘,其实我是不怕闹的,我凭啥要借他们钱,钱是我的,我愿意借就借,不愿意借他们能拿我怎么着,你们到时候不好说只管往我这处推,就说是帮我做事拿工钱。”她昨日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到好的对策,实在不行只能来横的。
“你这样就是撕破脸了,就你爹那处都过不去。”周氏说完怨怼的看了严柄发一眼,“就他拿他妹妹当个宝,也不看看二妮如今是个什么德行。这个事情明日得空的时候得大家一起坐着商量商量,得让你爹表个态,不然这事情没办法善了。”
春晓觉得她娘说的对,这事确实要他爹拿个态度出来,如是他爹态度模拟两可,说不定就会升级成家庭矛盾。
严大河很快回来了,严柄发立马带着大山赶着牛车去了隔壁村。
大河觉得今日他家里人看起来都忧心忡忡的,问张氏张氏也不肯说,总之怪怪的。
中午严柄发他们回来了,这会带回来的东西多,总共有六套,这意味着猪大肠就有6副,洗干净都得一个多时辰,卤好明日的怕是要搞到很晚了。
于是全家人一起上阵洗大肠。田氏开始烧火卤猪头猪蹄子。
旺祖他们上午下来了两趟,正准备再上山时被田氏拦了下来,说是今日本就吃饭晚,过会儿就要吃饭了,让他们歇会儿吃完饭再去。
周氏他们洗完肠子就回了,中午简单的给每个人煎了三个白菜鸡蛋饼子。
下午,当田氏卤完了一个回合以后,去外头叫回正拔草的周氏他们,这也是周氏出去之前交代好的。
一家人聚到堂屋,严柄发见大家一脸郑重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了这是?”
周氏示意大家都坐,“今日把大家都叫到一起是有一个让人头痛的事情要一起讨论讨论,再过几日就是清明了,你们也知道,每年清明的时候,你姑姑他们一家都是要过来的,就你姑姑来的这个事情大家有什么看法什么要准备的我们不妨一起讨论讨论。”
严柄发这才知道是要防着二妮来的事情,“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些,人家是来祭祖的,要什么看法准备。你一个做嫂子的这样防着小姑子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见他嗤之以鼻的模样周氏一下子就火了,“我小题大做,我小肚鸡肠,严柄发,你好意思说出口,就严二妮那个做派,是个正常人见了都要躲三分,我实话告诉你,就你那个妹妹,在座的就没有不怕的,今日在这里主要是要你拿个章程出来,他们来了你要怎么办。正常的吃喝自然没问题,就算是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拿些东西我也认了,万一他们打探我们的家底,要借银子,你要怎么做!”
严柄发皱了皱眉,看着座位前沉默的众人,“你们也觉得你们姑姑来了是麻烦。”这话问的有些酸楚,说实话他心里有些失望。
“爹,咱姑姑这两年跟以前不同了,每回来都要提借银子的事情,还对咱娘冷嘲热讽,实在是难缠。”大河撇着嘴说道。
严柄发叹了一口气,“以前家里是没什么积蓄我便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你们日子好过了,怎么就不能想着帮你们姑姑一把呢,你们也就这么一个姑姑而已”
春晓看出了他的失望,他爹这是太重亲情了,重亲情不是坏事,但是要看对什么人。“爹,既然如此,我想问一下,姑姑要借多少银子您觉得合适。”见大家都愣愣的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她要借多少您觉得我们该借,超过了多少您觉得不该借,这心里总有个度吧,不然她如果要跟大哥借50两,大哥都要借给她吗。”
边上的田氏身子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你姑姑也不可能开口就要50两,她又不知道咱家的家底。”
“我是说如果。”
“那自然是不借的。”严柄发看着春晓,“你姑姑如今是比以前爱占些小便宜,但这都是家里日子过得苦造成的,但是这样的分寸还是有的,谁会跟同是乡下的一家子一借就是50两,疯了吧。”
“那如果她听了村里人的挑拨觉得咱家有钱要借呢。所以我才问您您心里的度是多少,爹,说实话,您对姑姑好我们没有意见,我们怕的是没完没了,怕的是被惦记。”
严柄发这下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