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柄发听了很是惊讶,“春晓,你何时开始这样想的?”
“就这两日,村子里的人原本日子就不好过,如今又经这么一遭更是雪上加霜,我没有多大的善心,但想着若是能够让村里人好对咱家也好,那这个事情大可以试一试,但前提肯定是要他们自愿。”
“我觉得春晓这个事情可行,这棉花从来都不愁卖的,咱春晓能把棉花提产,大家若跟着种了,收成翻倍,咱家也能卖棉花获利。”
“我也觉得这事儿可行。”
“这签契约这事儿村里人愿不愿意不好说,也不见得人人愿意。”
“我觉得这是个好事,这春耕咱早先了一步,过两天村里都要开始春耕了,若是真有这个打算我怕还要去找一趟里正,让里正出面说一声。”
“要不爹,等会你就去找里正吧,看看这个事情可行不可行,先听一下他的意见,若是里正不看好,咱就算了,没得吃力不讨好的。”
“我这就去。”严柄发穿好蓑衣跟斗笠i,“跟村里人如何说细节你们多想想。”
严柄发刚走,田氏凑了过来,“小妹,若是村里人都能种我娘家那边能不能种?我让他们也签契约把东西卖我们,就跟咱村里一样,你看成不成。”田氏是看着棉花高产赚钱的,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大嫂,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没得外人行自己人不行的。”
田氏很高兴,“行,我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我那里还有之前二亩地的棉花种子,足够用了。”
春晓又看了看严大河,“二嫂那边呢?”
“我回去问问她,她们家的事情我还真不好定主意。”
过了约一个时辰,严柄发回来了,除了严柄发,还有里正跟他大儿子。
周氏忙端凳子让他们坐。
“你看你们这么干净的石板都被我们的泥脚踩脏了,还是这铺了石板好啊。”
“地不就是让人踩的吗,来,赶紧屋里坐。”
春晓帮里正把蓑衣挂到一边,“我让我爹去听听您的意见,这下雨天的他怎么把您给拐出来了,这么远的路。”
周氏给二人各倒了一杯热水。
里正拍了拍身上衣服的水珠子,“不妨事,不妨事,你爹说的这个可是大事,我怎么得都得来一趟。”他看着春晓的眼神有些严肃,“春晓,我就问你一个,你们今年种棉花一亩地收了多少斤?这个事情村子的人都在猜,之前也从来没有透过口风。我问你爹,你爹支支吾吾,我知道这事在你。”
如今她们的银子早就外露了,既然要村里人参与,这个事情瞒也瞒不住,春晓到了一杯水,“300来斤。”
严明礼张着个嘴半天没有说话。
“当真?”里正端水的手有些抖,他用另一只手扶了扶,将水杯放到了桌上,“当真有300斤。”许多年前村子里也有人种过棉花,但是一年收成不到100斤,减去税斤,最后到手的没有多少,而且棉花伺候起来比粮食麻烦,慢慢的就没有什么人种了。
“里正,春晓说的可是大实话,之前我们可是几大车拉出去卖的,骗你做什么。”
严柄发也在一旁点头。
“春晓,你这可是太厉害了,300斤,按收价一斤50文收,这一亩地可以收15两,有这个收益,谁还去种粮食啊,一亩地的收成都可以买老多的粮食了。”严明礼激动的看着他爹,“爹,爹,咱家地全部拿来种棉花吧,这得挣不老少的钱呢。”
“这粮食也是要种的。”春晓怕他们偏激了连忙提醒,“如今外头的粮食越来越贵,这战事不停,变故多的是,自家有粮心里不慌,均衡一下比较好。”
里正连连点头,“春晓说的是,你们是没有见过那饥荒年,有钱也买不到粮的日子才叫惨。”
“那里正,我们今日说的这个,您觉得若是让村里人参与,这个可行不可行?”
“可行,自然可行。”他看了看外头的天,“晚一点若是雨小了或者是不下了,我给村里动员一下,他们哪家愿意我便让他们来找你,中间需要帮忙协调的,你们尽管来找我,这可是好事啊,大好事,是仅限于咱村子吗?若是村里妇人娘家人或者外嫁的那些呢?”
“就咱村子吧,若是人多,到时候种得怎么样也要观察,种出来多了怎么卖都要慢慢摸索,暂时不是本村的除了我们允许的,其他就算了。”若是一开始就传到了外村,那这技术保不保得住就很难说了。
“行,我肯定会把这话传到位,那个,既然我们来了,你要签个什么契书你写一个呗,我给你按个手印,也给明泽写一份,我带回去让他按个手印。”
里正家两个儿子已经分家了,他跟大儿子过,他是里正,征丁自然是算不上他的,算是村里少有的家里没有少人的人家。
“现在?”春晓也没有想到他们现在就要签,“我还没有准备呢,要不明日吧。”
“这会儿外头下着雨,我们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不你现在去写一个,这事儿我若是在村子里说了,怕是立马就有人来,你还是早做准备,要不你念,我给你写如何。”
春晓想了想自己跟狗爬似的毛笔字,觉得这个可行,于是拿出了笔墨,边说边看着里正写,内容就她说的那些,却在违反规定该如何罚的这处犯了难,她看了看围桌坐的人,“什么惩罚能让他们忌惮?”
“要不就罚银子,咱跟酒楼不就是约好了罚银子,数目说大些。”
“那若是外头的人有意出高价骗技术这怎么办,银子人家出的起。”
“今年肯定不会,今年大家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呢,今年之后就不好说了,最好是能影响到后人的。”
“我看违反的话就除族谱,剔出村子。”
里正这话一说,大家都是一愣,这、这也太严重了些吧,要知道除了族谱就是无根浮萍,到哪都难立脚,去哪里都容易受欺负,这话也只有里正能说,因为他有这个权利。
春晓却觉得里正这个支持对村里的人有十足的威慑,“除了里正说的,罚银也加上,反正只要他们不违法,这两条就是虚例,没有关系。”
也不等大家表态,里正就把这两点写了上去,最后,契书模板就出来了。
春晓对着里正写的那份又誊抄了两份,一份让里正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另一份也给了里正。
“那这棉花种子你这里还有没有,我买一些如何?”
“棉花种子我们家有挑好的,不用买,您那边有几亩地,我看看您需要多少种子?”
“总共有14亩地,4亩种粮食,准备10亩种棉花。”
春晓便让大河去杂房给里正家称了40斤的种子,她则跟里正详细讲了前期种种子的数量,距离还有深度那些,若是地好可以种浅些,若是像她这处的地就种深些,关于育苗这个倒是无所谓了,现在已经没有提前育苗的必要了,就是到时候收成会稍少些,收成会晚一点点。
里正走后,她将刚刚说的用笔记了下来,方便以后照本宣科的告诉村里人。
下午雨确实是小了,家里其他人都回去了,严大山跟严大河还要忙找长工的事情。
幸福跟美满去庄子那边帮忙了,如今她们两个已经熟了,会自己给自己安排活计,春晓处没有安排的话就会同意她们自己安排。
她原本是想要不睡个下午觉好了,等天气好了怕是就要日日不得空了。结果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院子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赶紧穿衣服起来。
没想到是方氏两口子跟两个媳妇,她忙打开院子门,“福平叔,方婶,快进来吧。”春晓将他们迎进屋,“我娘说您这两天情绪不好,我原本想去看看的,又怕惹您再伤心,还想着过两日去瞧瞧的,你们就过来了,来,喝杯水,就是水有些凉了。”三个妇人眼睛都有些肿,该是哭过很多次了。
方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啥好看的,如今村里的妇人见面,多是肿着眼的,倒也不觉得丢人了,事情变不了我就只能每日求菩萨,让他们得菩萨保佑能够平安,其他的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也不只我们一家。”
“你能想开是最好,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今日听你娘说你要教村里人种棉花,还要签什么文书,春晓,你给我们讲讲呗,我原本就是想跟着你们一起种棉花的。”
原来是田氏去说的,她就说里正速度怎么这么快,她便跟严福平一家人说了按她法子种棉花的产量区间,自然是往低一点的说,这样最后才会没有失望只有惊喜。又说了约束的相关条款,告诉他们里正那边下午应该会详细说这个事情。
严福平二话不说就让她写契书,他们家如今的情况都是有目共睹的,方氏知道的又比村里其他人更多一点,所以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们也会相信。
春晓原本就多抄了几份,跟他们确认了之后便回房拿了契书让他们按手印,又给他们称了种子说了种植的细节,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方氏一家走后,严木生也来了,慢慢的村里来了许多人,多是有疑问问问题的,春晓看着门外越来越的多的人,将他们的名字都登记了下来,并告诉他们,若是明日天气好不下雨,已时初就在她家院子外头的空地上她一次跟大家讲清楚,种子她也有限,到时候先到先得,若是天下雨就改天再约。让他们可以自己带个小板凳。
徐石柱是最后来的,说东升的娘情况不太好,他过来直接签了契书。
春晓说要不拉到镇上让大夫看看,若是拖长了时间恐怕不好,徐石柱却摆了摆手,“你婶子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去年好些,如今东升走了,她心里积郁,吃药没用。”最后叹着气回去了。
幸福跟美满是傍晚的时候回来的,两个人都一脚泥,进屋在门口换了鞋子。
“庄子里如何,今日下雨应该做不了什么活计吧。”春晓也就随口一问。
“都下地了,我们去的时候就下地了,每人带了个斗笠,那边的地理得比我们这处好,他们种地种的多,比我们种的好,我们今日也种了一亩麦子。”
庄子那边东升走了,会技术的人没有了,这样不行,春晓想着要么就把旺祖调过去,要么就跟大哥借人把书文或者书凤调一个过去,她其实更倾向于调书凤过去,旺祖还得管着村子这边的地,日后村里人加入了,他一个男人更好打交道,书凤在自己的庄子里自然是放心的。
想到这里,她让幸福去了趟村里,让他们明日去庄子的时候把书文书凤兄妹俩叫回来。
下午的瞌睡没有睡着,天黑没多久她就困了,于是难得的睡了个早觉。
第二日天气晴了,严柄发去送货,周氏跟田氏去拿肉,幸福跟美满去了地里,春晓一早就把严棋给抓了过来,这会儿正规规矩矩坐在桌子前帮她誊抄契书。
“姑姑,你要签这么多的契书,若是这些契书被人偷了怎么办,那我不是白写了。”
“你白写了算什么,若是真被偷了,姑姑损失就大了,放心吧,姑姑藏好,不会被偷的。”
“这把种植方法告诉别人就要被逐出村子还要被罚1000两,姑姑,你这也太黑心了。”
春晓差点没被这小家伙搞郁闷,说她黑心,“他们若是没做错这两条就是废的,你太小,还不知道社会险恶。”见严棋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照着抄就是了,这张可是你里正爷爷写的,改明日我告诉他说你说他黑心,看他找不找你。”
严棋抿了抿小嘴,“姑姑,我错了。”
春晓觉得欺负小朋友也挺有意思的,“姑姑逗你的,姑姑不说,你赶紧抄,不然等会不够用。”她看着坐姿端正的严棋,“你们啥时候复学,夫子有说吗?”
“昨日来人通知了,说让后日就去学堂,不能迟到。”
春晓点点头,“那你用工些,你日后对咱家可是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