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凡不敢认为自己是杜腾的命中贵人。他只有一个想法,让真相暴露在阳光下,让公平正义之光照耀每一个角落。
老头告诉他们,在距离杜腾老家不远的一座山上,有一座香火并不旺的庙。
庙名叫雷神庙,主要供奉天上的雷公雷母。
雷神庙有一个传说,据传,五百年前,当地出了一条巨蛇。此蛇五丈有余,通体赤红,且生了冠翼。
赤蛇出动之时,风动云涌。山上的树木,纷纷往两边倒。
赤蛇以偷食牲畜为生。每次下山作祸,但凡家里养有牲畜的,无一幸免。若是遇到有人阻扰,会连同人一起吞咽下去。
有人曾亲眼看到赤蛇吃人情景。它长舌一卷,便能将整个人卷到舌上,瞬间便能吸入腹中。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官家也派了有本事的人上山捉蛇。谁料无论来了什么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直到有一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有人看见云端上雷公雷母拿着雷锤雷钉,与赤蛇缠斗。等待风停雨住,才发现赤蛇已经已被雷劈死。肚肠流了一地。
从此以后,当地再无巨蛇作恶。老百姓为感谢雷神,便在山顶上修了一座雷神庙。
雷神庙里只有一位当家的和尚。
和尚半路出家。出家前,听说也是个富豪。他赚下的家业,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他就是抛家舍业,独自一人来到雷神庙,天天古佛青灯,过着寡淡的日子。
和尚法名释广善。出家前,有儿有女有妻室。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雷神庙的,一来就住下不走了。
广善和尚之前,雷神庙并无和尚。
庙宇也仅仅只是一间低矮的土砖小屋,显得破败不堪,凄凉无比。
广善和尚来了之后,四处化缘,用了三年时间,才将雷神庙建成如今的模样。
刘非凡带着黄梅爬了将近三个小时的山,才终于到达雷神庙前。
这一路过来,路上很难看到其他行人。道路也只是一条羊肠小道,路边长满灌木。遇到险峻处,黄梅还需要借助他的帮忙,才敢跃过沟壑。
刘非凡他们一到雷神庙,庙前一条通体黝黑的狗,便使劲地摇着尾巴低声呜咽。
庙宇外的动静,引起了庙里人的注意。只听到一阵环佩声响,庙里走出来一个神采俊朗的和尚。
和尚看见来了客人,双手和什,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刘非凡赶紧回礼,也随着和尚,唱诺了一声“阿弥陀佛”。
“请问,大师法名广善?”刘非凡客气地问道。
“正是小僧。”广善和尚微微一笑,道:“二位施主,是来找杜居士的吧?”
刘非凡一听,顿时惊诧不已。
自己听了老头的指引,带着黄梅一路寻找到雷神庙来找杜腾,并无他人知道。怎么这广善和尚一见面,就知道他的来意?
看到刘非凡一脸惊诧的样子,广善和尚缓缓道:“小庙寒酸,也未供他神。平常上山来的施主,不是走错了路,就是未寻人而来。”
刘非凡听出来他话里的玄机,便试探着问道:“大师,平常也有人来找过杜腾?”
广善和尚微微一笑,并不作答。而是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刘非凡他们随他入内。
雷神庙经过修缮过后,还真有了佛家的庄严气象。
正如广善和尚所言,大殿里除了供奉雷公雷母之外,还真见不到其他佛的塑像。
“请稍坐片刻。”广善和尚道:“杜居士还在后上种菜。等他做完回来,你们再聊。二位先喝茶。后山有一片茶园,此茶是老衲亲手采摘。山上条件有限,工艺也简单。请二位清饮,见谅见谅。”
刘非凡客气道:“打扰大师清修了。”
广善和尚一笑道:“佛门与世俗,也就一墙之隔。施主此言差矣。佛门清修,修的是心静。俗世纷扰,也是修行一门啊。”
正聊着,看见杜腾肩扛着一把锄头回来。
他显然还没注意到刘非凡他们,放下锄头后喊了一声,“广善师父,我去做饭了哦。”
广善和尚在里面回应了一声,“今日午饭,多做两份,来客人了。”
说完,冲着刘非凡淡淡一笑道:“我与杜居士,过午不食。山上也无其他食材,除了山笋小菜,再无鱼肉之类。还请二位见谅。”
刘非凡心生愧意道:“打扰大师,已经愧疚了。再叨扰一顿饭,实在感激。”
广善和尚道:“你们既然来找杜居士,必定有话要说。我去准备午食,你们与杜居士聊聊吧。”
说完,叫了杜腾进来,问他道:“杜居士,二位不辞辛劳,上山来寻你,你陪二位小坐。今日午食,我来准备吧。”
杜腾这才进门来,一眼看见刘非凡,顿时愣住了。
刘非凡站起身道:“杜腾,你让我们一顿好找啊。”
杜腾很快便平静下来,自己拿了竹筒坐的茶杯,倒了茶喝了一口道:“两位领导,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刘非凡也不想绕圈子,他开门见山道:“你的材料,我们已经认真审查了,有些问题,需要与你当面谈谈。”
“谈啊。”杜腾不以为然道:“你们想谈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你们。”
刘非凡道:“现在不是配合,而是需要杜腾你主动。”
“我主动?”杜腾一楞,随即大笑起来,“我怎么主动?我现在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身无分文,也没人当官,我能主什么动?”
尽管他大笑出声,刘非凡还是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
几年牢坐下来,杜腾早就变得谨少慎微了。
家庭遭遇重大变故,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他抛下曾经的豪宅不住,而是跑上雷神庙来与广善和尚作伴,无非就是想求得一个清静。
“老杜,当年举报你偷税漏税的人是谁,你知道吗?”刘非凡问他道。
“是谁你不知道?”杜腾显然还有抗拒的意思。
“我要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刘非凡微笑道:“老杜,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如果你有冤屈,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冤屈得到清白。”
“其实啊,我都看开了。”杜腾长叹一口气道:“我就算得到了一个清白,我的儿女和妻子还能活过来吗?实话说吧,我现在就是在苟延残喘地活着。如果没有广善大师的开导,我恐怕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了。”
黄梅插了一句话道:“杜腾,亏你还是个男人,你不为自己考虑,你还得给亲人一个说法啊。难道你想让他们在九泉之下都不瞑目吗?”
一句话,说得杜腾激动了起来。
他不顾刘非凡他们在面前,突然掩面大哭起来。
刘非凡没有去劝慰他。他明白,杜腾这是在释放心里巨大的压力。
试想一个手握巨量财富,家庭和美的一家人,突然之间遭遇家破人亡的变故,心理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了。
哭了一阵后,杜腾逐渐平静下来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杜腾说道:“你们能找到这里来,我还有什么话说?从现在开始,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们。”
刘非凡知道,杜腾起初对他们的不信任,现在完全没有了这个心思了。
“我想知道,是谁举报你偷税漏税的?”
杜腾叹口气道:“高成林。他早就看上了我的矿场。”
刘非凡道:“你敢肯定?”
“百分百是他。”杜腾苦笑着道:“我在牢里的时候,有人偷偷告诉我的。他背后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