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与金晶组成了利益共同体。
一些人通过金晶向孙伟行贿。
孙伟利用职权，指使甚至强迫辖区企业，找金晶广告公司打广告。
金晶的报价，比市场价高很多。
对于国有企业，倒也不在乎价格。
但对于民营企业，就肉痛了。
孙伟受贿所得，相当一部分由金晶保管。
孙伟还哄骗金晶，等他退休后，就一起移民国外。因此现在要变着法儿弄钱，钱越多越好。
孙伟的钱财在哪里？金晶始终不说。
审讯取得进展，但还没有重大突破。
刘书成给李恨水打来电话，态度蛮横无理：“谁让你调查金晶的？她是民营企业家！上面有要求，保护民营企业家！”
李恨水冷冷地说：“上面是要求保护民营企业家的合法权益，而不是保护民营企业家违法犯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民营企业家涉嫌违法犯罪，一样应该受到法律追究！
我是纪委副书记，这是组织上的任命，就像你的职务也是组织上任命一样。
调查金晶，是我的职责所在，任何人不得干预我们正常办案！”
刘书成舒缓了语气：“我不是干预办案，作为市纪委主要负责人，我有责任了解情况。金晶的调查进展怎样？”
李恨水搪塞道：“进展顺利，等合适时机，再向你汇报。”
刘书成电话挂断后，李恨水又接到几个求情电话。
李恨水说了一些让对方听着舒服、但实际只是搪塞的废话。
此刻的孙伟，已经知道金晶正在接受调查。
他干的那些丑事，金晶大都知情。
只要金晶将他供出来，他就铁定完蛋。
孙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拥有一定的人脉资源。
他已经打听到，金晶开始招了，但对于钱财藏在哪里，还没有说。
其实，他和金晶这些年合伙搞的钱，都在一套房子里。
于是，孙伟第一时间让家人转移财产。
忙活了一个晚上，终于将值钱的财产都转移了。
但烟酒之类的，实在太多，差不多装了半屋子，仍旧留在屋里。
按照原计划日程，下午要去下面的一个乡镇调研。
上午，他去了市委副书记冯家龙那里。
冯家龙五十多岁，看着仪表堂堂。
“冯书记，市纪委将金晶带走接受调查。你也知道，我和金晶的关系。这件事，还请冯书记多多关心。”孙伟忧心忡忡。
“孙书记，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后，就给书成同志打了招呼，但这事是李恨水办的。
那小子，油盐不进，根本不买书成同志的账。我们实在拿他没办法。”
“冯书记，李恨水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李恨水是关海龙的人。
李恨水调查金晶的目的，目标其实是你。调查你的目标，真正用意是想对付我。”
冯家龙果然老奸巨猾，一下子就看出金晶接受调查的真正原因。
“冯书记，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孙伟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为的是将冯家龙拉到同一辆战车上。
大家同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完蛋一同完蛋。
冯家龙是修炼成精的狐狸，怎么可能听不懂孙伟话语中的意思？
但没办法，这些年，孙伟送了他不少钱。
说白了，孙伟的官是买的，而他帮了大忙。
孙伟如果进去了，如果做不到守口如瓶，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将他带出来。
“孙书记，我昨晚一直在想这件事。”
冯家龙随手将办公室门关上，闭门谢客。
“孙书记，我俩推心置腹谈一谈。”冯家龙打了个哈欠，昨晚彻夜未眠。
孙伟点点头。
此刻，冯家龙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孙书记，金晶将你供出来了吗？”
“据我打听，她供出了和我的真实关系，但对于财产下落，始终没有说。她期待我们救她。”
“我在市纪委干过，知道套路。他们已经对你进行边控，你现在想出国，是不可能的。
李恨水之所以没抓你，是在等金晶说出财产下落。
但是，就算金晶不说，李恨水也一样可以抓你。
纪委抓人不需要全部证据，部分证据就行，一旦将你抓进去，就很难出去了。”
冯家龙之前干过市纪委书记，是刘书成的前任。
冯家龙接着说：“只要进来了，哪怕是一头黑熊，也会让你成为小白兔。
更何况，这年头，别说进来的，就说像我们这些经常坐主席台的市县领导，有几个裤裆没有屎？”
孙伟满面愁容：“冯书记，我了解纪委的手段。我如果进去了，估计最多一两天，就会全部招认。”
冯家龙说：“是啊，有些看起来很强势的领导，一旦进来了，比乖孙子还乖。
我担任江州市委常委、纪委书记时，有个非常强势的县委书记进来了，一开始拒不交代，我们采取了一些手段，他就差点向我们磕头了。
只要他能记得清的问题全说了，甚至连有人送他一千块钱都说了。”
“冯书记，我怕到时候将你也供出来了。”孙伟开始威胁冯家龙。
“孙书记，我是纪检系统老人，非常熟悉各种操作套路。
假如一个官员畏罪自杀，得看他的死亡时间。是在立案前自杀，还是立案后自杀？
立案前自杀，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人都死了，谁会调查一个死人？
立案后自杀，可能会调查，可能不会调查。但继续调查的可能性很大。
有的官员，为了保住财产，保住名声，会在纪委立案前自杀。”
“冯书记，你是不是暗示我最好自杀？”
“孙书记，我只是实话实说。自杀后，至少可以让儿孙继续过上幸福的生活。否则，一旦抄家，什么都没了。
像你这种情况，如果判刑，死刑可能性微乎其微，最大的可能是无期徒刑，而且不许假释，也就是将牢底坐穿。”
孙伟冷笑道：“冯书记，只怕你的结局和我差不多。”
冯家龙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孙书记，你就是将我供出来，只是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坐牢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如果不坐牢，还在位，一定会关照你的子女。
你有个私生子还在上大专吧？将来工作上的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将他安置在市属国企工作。
孙书记，我不以人格担保，我发个毒誓。如果我还在位的话，一定会解决你私生子的工作问题，而且还是很体面的工作，否则，我一家人都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孙伟长叹一口气：“看来，为了家人，为了名声，我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