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天,红官几乎都闷在房内努力做复健,小腿在积极药浴之下也有好转,起码不会一落地就痛,但不能站立超过半小时,走路超过五分钟。
对于红官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至少比林耀堂早下地,林耀堂还只能用轮椅行动。
对红官积极治疗,努力复健的态度,红福都颇感欣慰,先生终究还是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来了,或许是因为连先生也醒来的缘故吧。
只是醒来后的连古常往外跑,日夜都不见人,多半是受伤期间积压下不少工作的原因,毕竟还是集团董事,肯定有一堆大小事务要处理。
今早,连古出席了个捐赠活动,中午的报道就出来了,下午的报刊也印刷分发了,不得不说,资本的速度一日万里。
红官正躺沙发椅上泡着脚,舒服得昏昏欲睡,被突如其来一声叫喊惊醒了。
“先生!”红喜的声音穿过走廊直达房间。
“红喜,咱们是在别人家里,总是大呼小叫的不好。”红官有些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坐直起来,脚下的药汤温度还热着。
红喜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份报纸递给红官看:“先生您看,连先生上报纸头版了。”
那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公众视线中的连古低调且神秘,或许在风云诡谲的商战中,从不乏商业大亨,缺的是务实慷慨的慈善家。
在金钱洗礼的浪潮下,很少人能十年如一日地坚持做慈善,尤其是像他这么年轻就在商界中崭露头角的后起之秀,所以但凡他出席个活动,关于他的新闻大多会上商报头版,这个不足为奇。
红官接过报纸的那一刻愣了下,“两大豪门世家强强联手,共同启动‘点亮孤星’公益项目”这个标题有些醒目,下面配有现场照片两张。
照片中连古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格外高挑挺拔,举手投足尽显绅士风度。
捐赠方为万家千金万幸竹,一件湖蓝色西装,搭配晕染蓝色百褶长裙,腰部扎着飘带,半身优雅半身飒,加上英气硬朗的立体五官,将女性硬朗与柔美演绎得恰到好处。
万幸竹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却有着极其独特的熟女气质,一双冷冽的眸子微微一弯,魅惑十足,要是不笑则飒爽冷艳,气度沉稳。
报上的照片一张是连古和万幸竹共同托着五千万捐赠支票展板的合影,双方皆是微笑面对着镜头。
另一张应该是双方面对面握手微笑的抓拍,自然好看,似乎很亲切。
红官目光微微一滞,随后将视线移到小字部分。
小字浓墨重彩地介绍了这位热衷慈善的“万氏影视”主理人万幸竹,她一手创下不少的影视票房神话,经其培养的明星也多数跻身国际影坛,本人还坚持推动影视产业往更高质量的绿色发展,立志打造影视工业化蓝图,是国际影圈中数一数二的女企业家。
据说万氏影视的许多电影动作大片的枪械训练师、武器顾问和动作指导都出自连氏集团的特卫组织,所以这次不是万家和连家的第一次合作,两家私下里关系应该不错,双方有望展开更深度的合作。
“特卫有参与万氏影业的电影动作片制作吗?”红官的声音像闷着鼓,听起来不是很清爽。
“有啊,我知道他们特卫里有好几个教官都有给客户提供枪械培训的,听说还是枪界明星呢,太受欢迎了!还有许多给动作电影当武器和动作顾问的呢。”红喜语气里难掩羡慕。
是这样吗?原来连家和万家早已经有那么多合作了,枉他还在抽丝剥茧地揣测,心头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或许早在十年前,连古上了万家船那时开始,连家和万家就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只是还不清楚关系到了哪一层面。
可转念一想,合作关系都已经是众所周知的,连古也没必要隐瞒着,换句话来说,那面具男的身份就极有可能跟万家没有关系,毕竟万家和连家是合作关系,没道理面具男会对连古痛下杀手,语气中还充满着各种鄙夷不屑。
所以,面具男会出自哪一家势力?
线索貌似又断了,红官心底长叹一声。
“这么一看,他们两人还挺般配的。”红喜无意识的声音从头顶上落下。
无关虚实轻重,却有被砸到的不爽。
红官不禁再瞥了眼那张握手微笑的照片,即使知道是出于场合仪式的合照,细品还是能品出点异样的感觉来。
都是豪门世家,彼此年轻有为,一样热衷慈善。
共同话题一定很多,事业上也能相互扶持……
“挺般配吗?”红官语气淡淡的。
“是啊,报道里有很多评论啊。”红喜点开了手机里的评论,边翻边念:
“有说两人站在一起,长相和实力都势均力敌,祝有钱人终成眷属;还有说什么电影剧情照进现实,很门当户对啊;女主背景比起男主也不遑多让;身价高达千亿的豪门家族要是联姻的话,商界一半都是他们的故事;豪门之间就是一个圈,圈来圈去都是这么些人,富的越富,贫的越贫……”
红喜对评论津津乐道,压根没有留意到自家先生已经绷紧了脸。
不得不说八卦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一下就将这些话题冲上了热搜,引发了热议。
这不,马上又传出了他们合体现身极品珠宝夜宴的消息。
国际名流、商业大亨、当红明星齐聚一堂,这两人一出现却吸睛全场,所以有报道评价他们为商界男女神,公认的才子佳人。
“先生,电话来了。”
等红官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红喜已经将他的足浴盆端走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正是连古打来的。
平息了下情绪,红官接听了电话。
“还没睡是吗?”连古温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嗯。”
“睡前记得泡脚。”
“泡了。”红官有些心不在焉。
“感觉怎么样?腿脚的疼痛有没有减轻些?”
“嗯,周身爽利,头脑清醒,别提有多舒服了。”红官冷飕飕地说,脸上没有半点慵懒惬意的迹象。
“那就好……我晚上不回家了,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连古的声音停顿了下,才缓缓继续。
“忙就不用打电话过来了,多注意身体。”红官垂下的目光刚好落在那两张合照上,微微迷了眼。
“放心吧,随身带着医生呢。”连古带着笑意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
“你去忙吧,挂了。”红官大概觉得对方忙于应酬,根本无需打这个电话,说完这句没等回应就挂了电话。
“先生,泡完脚了啊,瞧我这记性。”红福捧着碗热粥上门来,刚煮粥的功夫,先生就把脚泡好了,可真够利索。
他微微侧身,看到红喜正在浴室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就喊了一句:“红喜,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帮先生洗盆呢。这个浴室看起来比上面的要大很多啊。”红喜不时发出一句感慨。
“楼上是因为安装了无障碍设施,占了点空间,所以才看起来比较小。”红福把一碗热粥放在红官的床头柜上,“先生,这夜粥趁热喝了吧。”
“我不饿,就不吃了。”红官半垂着薄眼皮,一脸提不起劲的样。
红福不出意料地愣了下,随即就是一阵长吁短叹。
“先生啊,晚上不吃,夜宵也不吃,这空腹睡觉很影响睡眠质量啊。”
“饱腹睡觉也很影响肠胃呀。”红喜从浴室走出来,顺便接了一嘴。
“不吃饱,就吃一点点,没有影响的。”
“福叔,辛苦您熬粥了,给红喜吃吧,他训练消耗得多。”
“多谢先生。”红喜笑嘻嘻地端起粥,美滋滋地喝了几口。
随后两人又莫名其妙聊到了连古的话题,多半是说今天的一些八卦新闻,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还得转回头照顾一下他的参与感,非得把他拉进去讨论连古的终身大事不可。
红官越听越没劲,也越来越烦躁,等两个碎碎念的人出了房间,也已经过了大半个钟。
红官完全没有了睡意,思前想后就给计承打了通电话。
他不想费劲去想太多了,直接问计承或者连古,不是更省事?
“你认识万家的人吗?”红官开口就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那边足足愣了好几秒,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很多年了吧?”红官的闷声再次响起,听起来像发了鼻音。
“你感冒了?”计承突然关切地问。
这人是在装聋作哑。
“没有。”
“那你是怎么了?”
红官目光扫向墙面,墙上的照片他没有动过,还是原来那样的摆设,这么一看,他的照片显得格格不入。
“你认识万家的人,而且还很多年了,那你应该知道连家和万家是什么关系吧。”红官用的是肯定的冷淡语气。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计承有些纳闷,好端端的提起万家干什么。
“你就说不说吧。”话都问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计承实在要藏着掖着,他也没辙,懒得解释了。
“你有点不对劲。”计承八成也猜到他奇怪的问题出自哪里,“你是不是听了什么八卦?”
看来他也看了相关报道。
红官冷不丁反问:“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变了。”计承特地在后两字加了重音。
什么乱七八糟?
他发现要跟计承说话就得耐住性子,还得准备一堆废话来接。
或许感受到了红官浓重鼻息声传达的不耐烦,计承自觉接茬:“变得接地气了,准确来说像个人了。”
“……那我之前是什么?”
“你怎么这么暴躁?”计承的话题越扯越不着边际,似乎存心跟他绕弯,最好是一个电话挂了了事,“你不是说过人跟禽兽没区别吗?你以前就差了点人味,现在好多了,都知道问东问西,关心些有的没有的事了。”
“那我是吃饱撑着,闲着没事干是吧?”红官气恼,语调生硬又冷,确实没什么人情味。
“你要是真的闲着没事干,我这里有一盘宠物美容美发培训的珍贵录像带,可以免费给你看……”计承想要推荐他看录像带的热情的确发自肺腑。
“计承……”红官的声音弱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闷闷不乐地挂了电话,缩进柔软的被子,闻着枕被散发的独特香味,逐渐放松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似有似无的肢体接触,让睡意朦胧的红官以为又是在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就不多理会。
直到一只手从后背揽了过来,将他揽进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中时,他才意识到不是在做梦,于是反手就一肘子,紧接着就是一声熟悉的闷哼。
“啧,你还真下得去手……”
红官倏地转过了身来,只见连古咧着张嘴,近在咫尺的脸笑意盎然。
刚刚那一肘子正中对方胸膛,还是心口的位置。
红官难免有些紧张,目光不住地打量着连古的脸和胸膛,这才发现他已经穿上了睡衣,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不是不回了吗?”红官有些意外,忽然敏感地问,“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他已经默认只要连古凑近他举止过于亲密,那就是在寻找治愈伤痛的方式。
这张英挺的脸依然挂着久违的笑容,红官拉开了对方的衣服看了眼胸膛,索幸没有胎记浮现,他这才松了口气。
连古凝视着他,眼中爱意蓬勃:“我就不能干一件清醒的事?”
一颗心悸动着,红官薄有醉意的脸逐渐变得滚烫:“你明天要不要外出?”
“你是担心我起不了床是吗?”连古心头暗喜,十分无赖地将询问解读成了暗示。
“……”红官没反应过来,只觉察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好像稍稍一动就能牵动对方的神经。
“回你的床上睡去,别耽误了明天的事。”红官抻臂抵在连古的胸膛,强行冷静了下。
“这不就是我的床吗?”连古嘴角微扬,下一秒就将红官窘迫的话语含进了嘴里,并将质疑、不安、焦虑一点点蚕食殆尽。
潜藏的欲望被连古慢慢勾了出来,理智的思维也逐渐被感性侵蚀,禁不住引诱,红官伸手攀附住对方,然后近乎贪婪地攫取着这一份浓沉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