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阵亡者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和远处的喊杀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演奏一场鲜血淋漓的乐章。
“踏踏!”
凌乱而密集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紧跟着就是大批举着火把的左骑军兵马出现。
左骑军参将江永丰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厮杀的战场,呼吸急促。
“快!”
“冲上去!”
“谁斩了叛将顾一舟的首级,老子重重有赏!”
功劳唾手可得,江永丰很兴奋。
“吼!”
“弟兄们,冲啊!”
左骑军的军将们同样是很兴奋。
难以攻克的临川城已经大门洞开,他们已经杀进城来了。
往日依托坚固高耸的城墙抵抗他们的叛军现在必定乱成一锅粥,慌乱不已。
现在他们只需要冲上去,在叛军逃跑前,斩获足够多的首级就行了。
左骑军的将士们跟着江永丰沿着街道在冲锋,他们狂笑着,尖叫着,一个个宛如打了鸡血。
有三五成群的左骑军军士趁着混乱脱离了队伍,他们踹门入户,闯入了临街的民宅。
“啊!”
民宅内响起了普通百姓的尖叫和惊恐的喊声。
可是这叫嚷着很快就被大街上左骑军那震天的嘶吼声也掩盖下去了,连一个水花都没泛起来。
“杀啊!”
一批批的左骑军涌入了城内,沿着街巷往前冲杀,宛如汹涌的浪涛,欲要将一切摧毁。
“别他娘的冲那么快!”
“跟在三公子后边!”
看到有将领跑得太快了,副将姚军在大声地咒骂着。
这个时候去和三公子抢功那不是活腻歪了吗?
战场的最前沿,叛军正在宛如潮水一般地退却。
他们的旗帜不要了,兵器也扔了满地都是。
“巡防军打进来了,弟兄们,快跑啊!”
“我们打不过了!”
“不打了,保命要紧!”
“......”
叛军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他们宛如丧家之犬一般,朝着昏暗的街巷内逃窜,惶惶不可终日。
在他们的身后,张云川率领的巡防军镇山营一部,飞豹营的兵马一步步在向前推进,进展相当顺利。
当他们又占领一个街区的时候,突然身后大批举着火把的左骑军兵马已经冲了上来。
张云川站在临街的一座大宅第台阶上,转头看着兴冲冲扑来的左骑军兵马,目光锐利。
很显然,左骑军是来抢功来了。
“让开,让路!”
“挡路者,格杀勿论!”
火把的照耀下,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片,到处是锋利兵刃泛着的寒光。
面对功劳,左骑军已经红了眼睛。
“让路!”
张云川看着那源源不断冲过来的左骑军兵马,命令麾下的将士给他们让路。
镇山营,飞豹营的将士们方才已经和叛军厮杀了一阵,此刻浑身甲衣染血,体力消耗不少。
他们让开了长街主路,看着密密麻麻的左骑军从他们的身旁跑过。
“什么东西!”
“就知道抢功的废物!”
“我呸!”
“跑那么快,急着去投胎啊!”
“......”
镇山营和飞豹营的弟兄对于左骑军的到来,他们是充满敌意的。
毕竟谁都不愿意将自己触手可得的功劳让给别人。
可他们不爽归不爽,在张云川的麾下,他们已经习惯性的听令了。
“你们过来!”
张云川没有去理会冲进城抢功劳的左骑军兵马,他将何奎等人召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们各自带一队人马,直接抄小路,去将这几个地方给我先占领了!”
张云川所指的这几个地方那都是他方才从刘云口中所知道的,叛军储存钱粮的地方。
“是!”
张云川安排了一番后,自己这才带着兵马紧随着左骑军参将江永丰的后边,稳步地向前推进。
可是仅仅片刻的功夫,除了零星的左骑军还在街道上游荡外,江永丰率领的大部分左骑军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在距离张云川他们几条街外的一座阁楼上,骠骑大将军顾一舟站在高处,望着混战厮杀的街巷,目光阴沉。
“大将军!”
一名军官迈步走到了顾一舟跟前,抱拳禀报说:“巡防军,左骑军大部兵马均已经入城了。”
“赵副将派人来报,他快顶不住了。”
顾一舟从远处收回了目光,开口吩咐道:“吹号吧!”
“是!”
站在他身旁的十多名手持号角的传令兵齐齐地举起了号角。
“昂——呜——”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响彻在了临川城的上空。
正在带队搜刮钱财的张云川听到突然响起的号角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恩?”
他抬头朝着远处号角声响起的地方张望,可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停止前进!”
“找梯子,上房顶!”
此刻城内颇为混乱。
临川城作为临川府的府城,街巷纵横交错格外的复杂,他担心有埋伏。
张云川一声令下,周围的兵马迅速地摆出了警戒的姿态,斥候兵则是寻找梯子上房顶,准备观察周围的情况。
当张云川他们停止前进的时候,已经越过他们的左骑军却还在往前冲杀。
参将江永丰率领的兵马和副将姚军率领的军队沿着两条大街,几乎是齐头并进地朝着叛军的骠骑大将军临时府邸推进。
当他们就要追上败退的叛军的时候,突然两侧的横街冲出了不少手推着独轮车的叛军士兵。
独轮车上堆满了燃烧的柴火等物,此刻正在剧烈地燃烧着。
只见冲出来的叛军直接推了二十多辆燃烧的独轮车,直接挡住了左骑军追击的步伐。
许多冲在前边的左骑军兵士被那滚滚的热浪逼退,一时间密密麻麻的人拥挤在了长街上。
“别挤,别挤,前边被挡住了!”
“他娘的!”
后边涌来的左骑军兵马还在兴冲冲地往前冲,前边的左骑军却寸步难行。
一时间,街道上到处都是咒骂声,混乱成一团。
“将那些独轮车给我推开!”
参将江永丰勒住了自己的马匹,望着那熊熊燃烧的二十多辆独轮车和柴火,气的面色铁青。
“咻咻咻!”
有手持长矛的左骑军出列,准备上前将那些燃烧物给挑开的时候,突然夜幕中响起了凄厉的呼啸声。
“举盾,举盾!”
左骑军的军官听到那凄厉的呼啸声后,下意识的就嘶吼了起来。
这声音太熟悉了,那是羽箭的破空声。
“噗噗噗!”
不等左骑军的将士将盾牌举起来,宛如雨点般的羽箭已经覆盖了下来。
只见一支支寒光闪闪的羽箭穿透了左骑军的臂膀,大腿,脖颈,鲜血飚飞。
虽然左骑军的大多数将士都配备有甲胄,可那皮甲仅仅是阻滞一下羽箭,减轻杀伤力而已。
他们除了前胸后背这些要害之处有皮甲保护,大多数的地方还是没有保护的。
面对那密密麻麻的羽箭,拥挤在长街上的左骑军就像是活靶子一样,一片片的倒在血泊里。
“往后退!”
“躲一下!”
参将江永丰的马匹悲鸣着倒在了大街上,他在几名亲卫以身体为肉盾的保护下,这才狼狈不堪地躲进了临街的一处店铺内。
看到外边一名名被羽箭钉死在地上的麾下将士,江永丰目眦尽裂。
“顾一舟,王八蛋!”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江永丰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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