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州前线,和谈仍然在继续。
复州方面狮子大张口,索要五千万两白银的赔偿,不然的话不同意罢兵言和。
黎寒秋这位东南节度府长史费尽口舌,这才将赔偿砍到了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要知道东南节度府虽然为大周最富裕的地区。
各项赋税收入一年也才堪堪的一千万两而已。
这一次打仗耗费无数钱粮不说,还要赔偿这么多的银子,东南节度府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大公子江永阳最初的想法是给复州方面一个教训,敲打敲打他们。
可谁知道战场局势逆转,让他们陷入了被动,不得不低头求和。
永安府城内的一处小院内,东南节度府长史黎寒秋的面容格外的憔悴。
两名随从护卫站在门口,他正在单独地给一名随从低声地交代着事儿。
“复州方面虽然答应将赔偿的银子降为一千五百万两,可是他们却要求我们在十日内先拿出三百万两过来。”
“只要十日内先凑齐三百万两银子过来,他们就同意罢兵言和。”
黎寒秋面色严肃地对随从道:“他们看似是给我们时间凑银子,可却包藏祸心。”
“如今我前线军中的粮食已然不多。”
“我估计十日后纵使凑齐了三百万两银子拿过来,那复州方面估计又会提出别的要求。”
“十日的时间足以让我们军中粮草耗尽,届时复州不需要大军进攻,我们自己就会垮掉!”
长史黎寒秋对随从道:“你回去后,告诉大公子,不要心存侥幸了,也不要凑银子了。”
“不要管我了,要他立即整顿兵马突围!”
“能带回去多少兵马,就带多少回去!”
“这一仗我们虽然败了,只要能够保存三成的兵马,那我们就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要是留在这里的话,那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黎寒秋在与复州方面的谈判中已经醒悟了过来。
复州方面从最开始狮子大张口开始,就压根没想和谈。
他们之所以和自己谈,还故意的降低了一些赔偿的银子。
无非是给自己一些错觉,让自己误以为可以和谈的。
实际上他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待东南大军粮草耗尽,那就是他们发起总攻之时!
在反应过来后,黎寒秋马上答应了复州的要求,以稳住复州方面。
然后准备派随从以回去筹措银两的名义,通风报信,向大公子揭露复州的阴谋。
黎寒秋问随从:“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
随从认真的点了点头:“听清楚了。”
“那好,你再复述一遍。”
随从当即将黎寒秋给他说的话,一一的复述了一遍。
很快,黎寒秋就出了门,再次的与威武将军杨文厚见面,他当面要求返回兵营筹措银两。
面对黎寒秋要走的请求,大将军杨文厚微微一笑,进行了婉拒。
杨文厚笑着说:“我家张大人说了,黎大人是客,既然远道而来,就应该在我永安城内多住几日。”
“筹措银两的事儿,派一个随从回去只会一声就是了。”
黎寒秋闻言,顿时面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将我扣留在这里,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黎寒秋看果然如同自己所料,杨文厚要扣留他,他满脸的气愤。
“呵呵。”
“黎长史严重了。”
杨文厚笑眯眯的说:“我们可没扣留你呀。”
“你是客人,我们总得好好地招待一番嘛。”
杨文厚看黎寒秋满脸气愤,他补充说:“你放心,只要第一批三百万两银子送到,我们会隆重的将你礼送出境。”
“那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黎寒秋看了一眼杨文厚后,当即将自己早已经交代好的随从唤到了跟前。
“你回去,告诉大公子和谈的结果,十日内先凑齐三百万两白银过来......”
黎寒秋当着杨文厚的面,假意地交代了一番。
“是!”
随从点了点头。
“你去吧!”
黎寒秋交代完后,当即让随从返回兵营。
威武将军杨文厚当即唤来了一名军官,让他带着这名黎寒秋的随从出城。
待军官带着随从走后,杨文厚又开口了。
“黎长史,中午张大人在知府衙门设宴,准备邀请黎长史过去叙旧,还请黎长史早点过去。”
黎寒秋冷着脸说:“我身子不适,改日吧。”
黎寒秋说完后,对着威武将军杨文厚拱了拱手后,旋即头也不回地准备返回自己居住的小院。
“呵呵!”
看着黎寒秋那气呼呼的样子,杨文厚面露冷笑。
杨文厚吩咐道:“派人给我盯住黎寒秋,别让他跑了。”
“是!”
黎寒秋是东南节度府的长史,身份贵重。
现在落到了他们复州的手里,这就是一个筹码,他们又怎么会轻易的放他走呢。
黎寒秋的随从很快就返回了东南节度府兵营。
听闻黎寒秋派人回来了,早已经望穿秋水的大公子江永阳当即召见了他。
“复州方面可同意和谈了?”
江永阳看到刚走进中军大帐的随从,不等对方行礼,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随从微微一礼后,将他们和谈的事儿一一向大公子进行了一番讲述。
听了随从的话后,大公子江永阳的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江永阳问:“你的意思是说,复州同意和谈是拖延时间,消耗我们?”
随从认真的点了点头:“长史大人是如此说的。”
“长史大人说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要大公子您立即整顿兵马,向临川府突围回撤,能撤回多少兵马算多少兵马。”
江永阳担忧的说:“可是黎老大人还在城内呢。”
“黎老大人说,要大公子以大局为重,自行撤兵,不用管他了。”
“而且黎老大人亲口交代了一句话,让我转述给大公子您。”
“他说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节度使,务必要沉心静气,目光长远,事事以大局为重,无论做什么都不可鲁莽冲动行事。”
江永阳听了这话后,神情有些难过。
他知道,这位长史大人既然如此交代自己,那他已经没有准备活着回来了。
想到自己因为一时的鲁莽冲动,铸成了如此大错,他的心里就懊恼不已。
当日自己敲打一下复州就撤军的话,那一切的主动权都在自己的手里。
可自己太贪心了。
打下了边界大营后,还想打一个县。
打下一个县后又想打两个县。
当夺取许丘县和威远县后,又想打永安府府城。
最终落得如今进退失据的地步。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这几日他们军中已经粮秣见底了,军士每日只能吃一顿饭维持。
现在听了这随从的传话后,江永阳知道,他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了。
和谈已然是不可能。
为今之计,他们只能突围。
至于能够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到东南节度府,这个就看运气了。
在沉默了一阵后,江永阳抬起头吩咐说:“去将我镇南军参将以上的将领叫来中军大帐。”
“是!”
他补充道:“不要声张。”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