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城头。
探出城垛的弩箭寒光闪闪,守备营的将士戒备森严。
城内的喊杀声时不时的响起,不少的地方都燃烧了起来,黑烟滚滚直冲天际。
守备营校尉罗大荣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城头,大步走向了坐镇城楼处的知州林贤。
罗大荣奉命出城去疏导劝说百姓向别处疏散撤离,谁知道遭遇了右骑军渗透部队的偷袭。
要不是他运气好,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听到踏踏的脚步声后,林贤转头看到了浑身血迹斑斑的罗大荣,心里吃了一惊。
“罗校尉,你受伤了?”
林贤看着浑身血迹斑斑的罗大荣,起身迎了过去,神情中满是关切。
“林大人不必担心,我身上的血都是敌人的。”
罗大荣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穿了甲衣,不然的话,还真的有可能阴沟里翻船,被他们偷袭得逞。”
“没受伤就好。”
林贤松了一口气。
罗大荣可是守备营的校尉,又兼着海州镇守使。
如今东南节度府的右骑军大军压境,正是用人之际,他需要罗大荣的助力。
“这一次是我轻敌,疏忽大意了。”
林贤有些自责地说:“先前军情司就传话说有小股的右骑军渗透进入了我们海州境内,要我小心防备。”
“原本我以为他们估计是偷偷摸过来刺探消息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想要趁乱夺城。”
“林大人不必自责。”
罗大荣宽慰说:“这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疏忽那是在所难免的。”
“再说了,我们刚和东南节度府联姻不久,谁也不会料到他们竟然会这么快的翻脸与我们开战。”
右骑军进入隆兴府的时候,林贤这边就警惕了起来,并且采取了一些措施。
只是他没有想到右骑军来的速度这么快。
他们先头部队竟然是直接伪装成为了百姓渗透到了海州城外。
“大将军率部去了复州那边,现在估计已经得到东南节度府我们开战的消息了。”
“可是即使如此,大军回援也需要时间。”
林贤对罗大荣说:“估计短时间内我们只能孤军迎战,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罗大荣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好在先前得到情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采取了收缩防御的姿态。
大量驻防各地的海州守备营陆续地收拢到了海州城,兵力超过了两千人。
可是即使如此,罗大荣的心里依然没有什么底气。
“林大人,您身份尊贵,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不如趁着现在敌人还没围死海州,我派人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说这话就有些小瞧我林贤了。”
林贤摆摆手说:“我是海州知州,岂能未战先逃?”
“我这一走,那守军的士气就散了。”
“让我走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林贤会一直待在海州,哪儿都不会去,与城共存亡!”
“林大人,您这是何必呢。”
“海州有我一个人带兵守卫就足够了......”
林贤拍了拍罗大荣的肩膀道:“海州城储存着大量的粮秣辎重和盐巴。”
“一旦海州城破,那右骑军就能以此为跳板,长驱直入攻击东山府或者蒲江府。”
“可是我们要是钉死在这里,那右骑军就不敢放手大胆地绕过海州,我们就能牵制他们大量的兵力,迟滞他们的攻击步伐。”
“所以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坐镇海州!”
林贤面色严肃对罗大荣道:“你要是守不住海州城,那我先斩了你,然后我再与敌同归于尽!”
罗大荣也感受到了这位知州大人的坚决态度。
“林大人放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我誓死守卫海州!”
“如此甚好!”
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城外的右骑军参将侯大却有些不耐烦了。
他喊话喊了半天,都喊得口干舌燥了。
可是城头却没有半点反应,这让他有些气恼。
“将他们都给我推到前边去!”
侯大面色阴沉地下令,将那些抓来的百姓全部推到了队伍的前方。
“城里的人听着!”
“你们不是一向自诩爱民如子吗!”
侯大扯着喉咙对城头喊话道:“限令你们一炷香内打开城门投降!”
“否则的话,我会杀了这些百姓!”
那些百姓听了侯大的话后,一个个吓得面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
只是他们不敢大声地哭泣,担心惹怒了这些杀气腾腾的右骑军,成为率先被屠戮的对象。
林贤和罗大荣他们也听到了城外的喊话。
看着那些被推搡到城外的百姓,林贤他们的面色都格外的凝重。
罗大荣气愤地骂道:“这些人太丧心病狂了!”
“你们有种放马过来攻城,老子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拿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威胁我们,算什么本事!”
“你们卑鄙无耻!”
“呵呵!”
右骑军参将侯大冷笑了一声。
“老子就卑鄙无耻!”
“你们就给一句准话,这些百姓的死活你们管不管吧!”
“你们要是不管的话,老子就杀给你们看,揭开你们虚伪的面具!”
“我会让全海州的百姓知道,你们是怎么见死不救的!”
侯大说完话后,抽出了自己的长刀。
他直接架在了一名妇人的脖子上,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对城内喊话,让他们开城救你们!”
“呜呜呜.......”
这妇人显得浑身瑟瑟发抖,哭嚎了起来。
“快,喊话!”
侯大不耐烦地抬腿踹了一脚这妇人,大声催促。
“林大人,我不想死啊,求求您救救我吧!”
“林大人.......”
妇人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面对城外这些右骑军卑鄙无耻的手段。
城头的海州守军将士义愤填膺。
林贤的拳头也捏的吱嘎响,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转动着,思索着对策。
“姓林的,你不管他们的死活是吧?”
“那老子就杀给你看!”
侯大看喊了半天,城头还是不愿意屈服,他脸上闪过了凶光,抬刀砍向了那妇人。
“噗哧!”
“啊!”
鲜血飞溅,周围的百姓都吓得尖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
侯大哈哈大笑:“姓林的,你看到了吗,正是因为你的见死不救,所以害死了她!”
罗大荣额头青筋暴起。
他忍不住抱拳道:“林大人,我带人出城击退这帮畜生,将百姓救回来!”
林贤却按住了欲要出城的罗大荣。
“城外只有几百名被抓住的百姓,城内可有上万人。”
林贤目光通红地盯着罗大荣道:“一旦开城投降,那我城内上万人都将沦为他们案板上的鱼肉!”
“小不忍则乱大谋!”
“请你以大局为重!”
罗大荣想到城内那么多的百姓,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城外。
“海州营的将士们!”
林贤看着周围那些一个个满脸愤怒的海州营将士,他大声喊了起来。
“城内还有上万的父老乡亲,还有你们的妻儿老小需要我们守护,我们不能意气用事!”
“不是我们胆小,也不是我们愿意当缩头乌龟,只是我们当以大局为重!”
“一旦开城,那海州将会沦为一片尸山血海,我们都将成为罪人!”
林贤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请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城外这些敌人的丑恶嘴脸!”
“他们正在屠戮我们的父老乡亲!”
“记住他们!记住这一笔血债!”
“他日百倍讨还!”
义愤填膺的将士们听了林贤的话后,也都高举着兵刃,振臂高呼了起来。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城头那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城外的侯大等人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