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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至亥时末刻,赵构称乏,宗泽人等告退。回到后院,见高进带耶律修已经等候多时。

赵构问道:“高进,驻地府禁如何?”

高进回礼道:“王爷,府院上下,皆是殿前司诸位班值轮流值禁,府外各街已是宵禁,由宗帅亲军负责。赵都知职责外府守护,赵指挥使职司内府,命我率秦总教、吴家兄弟老大吴进忠、散班左吉、任霄等十五人,在殿下内院当差。”

“当值口令是什么?”赵构发问。

“赵指挥使请王爷赐令。”高进忙回答道。

“口令:‘天佑’,回令:‘大宋’。”赵构道。

高进得令后,急忙让人前去赵指挥使处回令交差。赵构对高进道:“你和我走。”高进一指旁边的耶律修,问:“他怎么办?”

“一起跟着。”赵构边说边向外走去,高进和耶律修一起紧紧跟着,高进又招手唤过左吉一起。左吉手上擒拿功夫十分了得,分筋错骨,手段狠辣,院子里地方小,长兵刃折腾不开,有他在,高进放心许多。

一行四人来到前院,赵构问道:“伤兵在何处安身?医官可曾瞧过?”

高进引赵构来到西偏房,一溜偏房得有五六间,透着暗黄色的烛光。赵构正要推门而入,听一人在里面大声宣讲:“你们是没有瞧到,俺可是王爷救下来的,那金狗也是厉害角色,没曾想金狗当中也有使刀好手。俺张大梁一身功夫也是不赖哩,也吃了哪金狗一刀扫在腿上,跌倒在地,其他兄弟接应不及,俺心想,这下可他娘完了,老子还没有娶媳妇儿呢,俺娘还等着俺抱孙子哩。正在这时候,金狗的刀举起就剁,俺眼一闭就等死哩。正在这时候,一条长棍拦在俺面前,是王爷拦住了那一刀,俺还没有看清楚咋回事儿,那金狗就飞了出去。我和几名弟兄血战多时也没占到什么便宜,殿下一条大棍,金狗没一合之战,尽皆丧命,那是天神下凡……”

听到这,赵构朗声大笑,推门而入:“哈哈,什么天神,我等皆是凡夫俗子而已。”

见屋中,昏黄的烛光下,五六人或躺或坐,当中一人侧坐在通铺之上,正讲得起劲儿,见有人进来打断了其兴致,正欲发火,细看之下,忙欲站起行礼,却是腿一软,差点跌倒。一双手适时搀住他,正是赵构。

“张大哥小心些,腿伤未好,还要注意才是。”赵构扶他坐下,拍拍他肩膀,说道。

“王爷,属下不敢。我……”张大梁低头不敢再说。一个亲王称呼你兄弟,你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妥。这点规矩,他还是懂的。能入选班值,不是勋贵之身,就是高官之后。

“我什么?你们随我出京,一路扈从,危急时刻出身入死,卫护安全,我从心里把你们当兄弟,都是一起杀过金兵见过血的,当得起。从今往后,咱们都兄弟相称。要是觉得不妥,明面上可规矩一些,私底下,就是兄弟。要不就是看不起小王!”赵构假装恼怒,语气严厉起来。

看见高进一个劲儿使眼色,大家伙儿也不再矜持,齐声回道:“我等遵命便是。”

赵构大笑道:“对吗,这才是好兄弟们。”他拉住张大梁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伤得厉害不?上药了没有?”

“王爷关爱,属下感激。伤得不重,刀尖扫了一下,刚才郎中过来又上了一次药,感觉好多了。”

看到屋里只有一个火盆,温度还是低了。回头命高进道:“你去告诉府里管事,每个伤兵屋里,多加一个火盆,注意烧足了再端进来,小心煤气中毒,我会知会宗帅。”

“此等小事,殿下吩咐,我等立即照办。宗帅吩咐过,一切听从殿下之人安排。”门外忽然有人接过话头,一人推门而入,急匆匆向赵构揖礼道。

“免礼,尊驾是……”赵构来不及多想,问道。

来人站起身来,灯光下,但见来人身材不高,身形略瘦,大约三十来岁,微须,只是双目炯炯有神,颇有一些风采,显得极为干练。屋外隐约还有几人跟随而来。

“小人吴福,是此宅管事,宗大人已经吩咐,要服侍周到。方才看到各屋尚缺少厚帘,已经命下人自库中取来分发各处;几处受伤太尉住所,宗大人特命我等亲自照看,带郎中给太尉们再看看伤势;小的先去后院,嘱咐下人要备好洗澡热水,王爷亲自战场杀敌,劳顿一日,可当洗浴一番,方好休息;听下人讲王爷已经赶往前院,定是惦记这些受伤太尉,所以急匆匆赶来,还是让王爷分心了,是吴福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今幸遇王爷,也是我吴福之福。”

一席话下来,侃侃而谈,面面俱到,一副恭顺模样,既有下人应有的敬畏,又有一家管事的气魄和能力。赵构一打眼,就对吴福印象不错。心下暗想,借机会试探试探,如果忠诚可靠,不妨将此人要来当个管事的,应该可用。

想到这里,他嘴上一笑,道:“吴管事辛苦,安排得很好。小王会向宗大人给你等请功。”

吴福忙躬身道:“小的可不敢,能伺候王爷本已是天大福气,惟恐侍候不周,能得王爷点拨一二,已是祖上阴德庇护,微末之力,岂敢邀功。”

话以至此,赵构便不再多说。自有随从郎中进来查看诸人伤势,清理、换药、包扎,皆细心照料。赵构在旁叮嘱道:“天气寒冷,要注意保暖,还要注意伤口,所用绷带,严格消毒,不能出现感染。按时服药,不可大意。”

旁边郎中一边忙活,一边夸赞道:“没想到王爷也精通伤科之术,所言皆是要义,有些话,我在军中服侍多年,也是都一次听说,这‘消毒、感染、’还请王爷解惑?”

赵构也是明白过来,一不留神,把后世的名词说了出来,当下也就随着话头,解释怎么“消毒”,“感染”症状是如何,怎么尽可能避免,一屋子的人听的是恭恭敬敬。

郎中叹道:“早知如此之法,可救我大宋多少男儿!开水、蒸煮高温消毒之法,既方便,有实用。王爷当是大智慧,苏佗景钦佩之至,万望不吝赐教!”说罢长揖至地。

赵构暗想,以后得抓紧把蒸馏酒搞出来,高度酒,消毒效果很好,如果酒虫们嘬一口,哈哈……放在现在,就是无限商机啊,搞,一定得搞!

吴福冲苏佗景道:“苏呆子,又发呆症。王爷现在哪有空啊,咱们先陪王爷公务要紧。”

苏佗景一愣,赵构笑笑道:“无妨,有劳苏郎中了,有机会,本王也倒是想讨教一二呢。”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是屋进房出,所有伤员住所已是查看一番。遇有较重伤者,赵构干脆亲自示范,做成三角巾和绷带两种常用包扎物,仔细讲解不同部位、不同伤情的处理和包扎,怎么缠绕,怎么打结,“环行法”、“蛇形法”、“螺旋形法”、“反折法”等等,对于一个特战队长来讲,这些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但对眼前的这些人,赵构无疑是神,心里只是会想:“皇家贵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在苏佗景眼里,堪比心中圣人华佗、张机(张仲景,名机),能就近聆听,怎不心情激动?

“……看清楚了吗?就这样。以后战场之上,自己都要掌握一些救护知识,学会一些技能。还是那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赵构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员,拍拍手,站起身,环顾四周,对满屋子的伤员说道。

没等众人回声,苏佗景已是随手拿出了随身笔册,激动得颤抖不已,对赵构言道:“王爷能否开恩,让小人记录图绘,以惠济万民?”欲知在过去,每一行业都对自己本行的核心秘术都是秘而不宣的,甚至对子女也是有所保留,何况对外?知识产权保护,也是很严格的。

吴福面色有些紧张,急忙上前道:“王爷赎罪,这苏郎中是有名的苏呆子,仰慕医界前辈华佗、张机,改名苏佗景。心里只有医道,凡有方药,必穷尽其力所有而得,以至于家徒四壁。这货至今未曾成家,一半原因皆因如此。是个憨货,不过,手段确实高明。王前失仪,还望王爷海涵。”

赵构呵呵一笑,道:“无妨,苏郎中尽管记录。等有的空闲,小王本就打算给军中兄弟们讲一讲,都是我大宋之兵,战场没有倒下,在后方更不能倒下。方才救助之术,只是临时处理,还需和药剂、膏剂、针灸等结合使用,佐以充足的饮食、休息,方可痊愈。这是一门综合性学问,有的是时间和苏郎中探讨。”

苏佗景已是跪倒在地,颤抖的声音道:“大善!大善!大宋有王爷,实是我大宋万千黎庶之福。小人代天下苍生叩谢殿王爷恩惠。”

赵构扶起张佗景,道:“你医好我一干弟兄,就是谢恩啦。”

“小人当尽全力。”张佗景再次行礼道。

众人簇拥着赵构看望完伤员,又围着府院转了一圈,查看警卫情况和四周地形,又叫来赵氏兄弟各自吩咐一番,才和高进、左吉、吴福等人回到后院住所,说是要泡个热水澡,留下高进和耶律修,其余人等各自散去。吴福想了想,叮嘱了手下几句,也留了下来,就怕赵构有事呼唤,也好随时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