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一副卑躬屈膝,好似贱骨头一般,实则却是寸步不让,滑的让人无从下手的老梆子,楚默只感觉一阵心塞。
自己来大唐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坑过?什么钱没捞过?
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大场面的人了。
可面前这样的,却是头一次遇到,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却拿对方毫无办法的人。
想要动手,弄死对方吧。
可对方身后,可是整个明德门的守城将士。
想要威逼利诱吧。
可对方就是油盐不进,一句没有皇令,这城门就是打死都不开的架势。
正当楚默感觉头疼,想着是要强闯,还是进宫将李世民找来,让他亲自下令开门的时候,一直坐在车上看戏的崔盈盈突然掀开了车帘,而后一脸戏谑的看了楚默一眼。
接着便转头看向此时还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城门郎道: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家里还有什么人?”
听到询问,老头立马抬头朝崔盈盈望了过去。
看到崔盈盈的瞬间,老头愣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惊慌,正准备回答。
却见崔盈盈伸出玉手摆了摆道:
“算了,像你这等蝼蚁的姓名,就不用告知我了,免得回去之后,我还要清洗耳朵。”
尽管崔盈盈说出的话如此刺耳,但老头却是不敢有丝毫不满,还腆着脸附和道:
“是是是,崔家主说得对,小老儿的名字,怎能入得贵人之耳。”
本以为对方不屑知晓自己的性名,就不会再与自己计较。
岂料,崔盈盈听到对方的话后,只是冷笑一声,而后对着身旁的一名侍女道:
“去,查清楚他的底细,明天日出之前,我要灭他九族。”
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听在众人耳中,却是感觉前所未有的寒冷。
而一直嬉皮笑脸,插科打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者,此时却是脸色一僵,而后刷的一下抬起头,怒视这崔盈盈道:
“崔家主,您也算的上是一番豪强,用此手段,未免太过狠毒,难道您就不怕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呵呵,碾死一只蝼蚁而已,谁又能说的了什么?谁又敢乱嚼舌根?”
崔盈盈居高临下,俯视着城门郎,一副丝毫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样子。
“你!!!”
“崔家主,小老儿也是奉命行事,您这样,是否有些太过火了?”
“您要知道,我可是替皇上办事的,若是您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如此不择手段的报复于我,那你让满朝文武,让皇帝陛下,让整个大唐之人,如何看待你们崔家?”
城门郎好似被抓到痛处一般,脸上笑容尽失,怨毒的看着崔盈盈。
“我都说了,你们都是蝼蚁,你们的想法,你觉得,能影响到我吗?”
话音落下,崔盈盈不屑的再次看了城门郎一眼,而后得意的朝楚默抛了个媚眼之后,便将车帘合上。
而城门郎,在崔盈盈将车帘合上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犹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楚默知道,这家伙服软了。
这会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对于这样油盐不进,滑不溜丢的家伙,你就不能按常理出牌。
俗话说,打蛇就要打七寸,你不抓住对方的痛点弱点,直接出手无情,一招将其干翻。
拖得时间越久,就越是会被对方找到弱点,而后被其牵制。
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打圆场,给对方一个台阶,让对方将城门打开,放自己出去,你好我好大家伙的时候。
就见原本还瘫在地上的城门郎放声大哭起来。
而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爬到楚默面前,抱住他的双腿,哀嚎道:
“这位大人,请你看在小老儿还算敬业职守,兢兢业业,从未犯过一个错误的份上,为小老儿说句话吧,小老儿来生,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您。”
听到对方许诺下辈子报答自己,楚默眨巴了下眼睛,刚准备无情的将对方一脚踹翻。
却突然看到原本还在痛苦不已的小老头嘲讽的看着自己,而后,松开双手,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一脸搞怪的看着楚默道:
“大人,小老儿的演技不错吧?”
不等楚默开口,城门郎又一脸嘲讽的对着崔盈盈的马车喊道:
“感谢崔家主的厚爱,可惜小老儿的家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全部身死,您若是不觉得麻烦,那就去下面,帮小老儿好好关照他们吧。”
说完,便直接后退几步,与众人拉开了距离,一脸狰狞的看着楚默等人,对着身后的一众士卒吼道:
“你们给我听好了,圣上有令,封闭长安城门,那我们就要尽忠职守,但凡有人胆敢强闯的,一律按照谋逆判处,直接就地格杀勿论。”
说完,挑衅般的看着楚默。
而他身后的一众士卒,听到城门郎的命令之后,便再次齐齐上前两步,列好阵势,刀剑出鞘,齐齐指向楚默一行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楚默得人怎么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卑躬屈膝,一副怕的要死的老家伙,下一秒,就直接雄起,要正面与他们死磕。
而马车内的崔盈盈,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她也没想到,原以为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糟老头子,只不过是在演戏,将自己一干人等当成猴耍了。
可想要报复对方,想要让对方后悔。
此时却是无能为力。
没听对方说,他现在就孤家寡人一个,除了直接将其弄死之外,弄死再多的外人,估计也不会让他产生一点怜悯之情。
握紧了拳头,崔盈盈银牙紧咬,多少年了,自己都没有受过这般的屈辱?
正在众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拿下这根老油条的时候。
突然,远处再次冲来一队士卒,二话不说,就将在场众人,包括守城的一众将士,全都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