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司吏!”
张耀武生得很是魁梧,他此时急得直跺脚,大声道:“火势如此之大,赶紧救火啊!”
曾有才的脸上自是作出焦急状,但心里已是幸灾乐祸至极。
要不怎的说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呢?
他虽对缉捕之事不在行,但脑子可不愚钝,孙大贵会去偷张耀武家的盐?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孙大贵可是户房司吏,那手头管的钱粮有多少?
人家随随便便抠些出来都不止那两千斤的盐不是?
当然,曾有才虽知此事恐怕不是孙大贵所为,但证据确凿,庞大海又想借着此事来恶心马知县,那他曾有才自然要为庞主将冲锋陷阵了不是?
这等落井下石的事儿,他曾有才可是乐意至极。
于威跟在曾有才身后不远处,他默默地看着周遭的混乱局面。
“曾捕头,张二爷,有劳了!”
孙大贵神色冰冷地对二人拱了拱手,指着宅子大声道:“有这许多的街坊邻居帮着救火已是足够!”
张耀武闻言一脸的苦涩,他是当真不愿得罪孙大贵。
想到那日让家丁去报案,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谁曾想最后会查到孙大贵家?
这位爷不仅是户房司吏,更是马知县的二表弟!如此身份,岂是他张家敢轻易得罪的?
哎!如今他当真里外不是人。
“杀人啦!”
突然,张宅的管家尖叫着冲出宅门,他惊慌失措地跑到张耀武身旁哭吼道:“二爷!四夫人她!被人杀啦!”
“啊?”
张耀武闻言惊得目瞪口呆,他最宠爱的四夫人死了?
“猖狂!”
曾有才大义凛然地吼了一声,便欲带着于威等人去张宅。
正在这时,孙宅中传出了好些个救火百姓的呼声:“抓贼啊!”
孙大贵闻言一惊,他宅子里的大火是在中庭烧起的,适才他怕被大火断了逃生之路,拉着家眷便跑出了宅子外。
是了,老子那些财宝还在后院!孙大贵气得面色扭曲,尖叫道:“快!给老子去抓贼!”
孙宅的十余个家丁立刻扔了水桶,拿着棍棒便冲进了宅内。
孙大贵又看向曾有才,大声吼道:“曾捕头!”
“这!”
曾有才不禁看向于威,这如何是好?先去查看尸体还是先去抓贼?
“曾兄!”
于威立刻走到曾有才身旁,拱手施礼道:“在下去查看尸体吧!”
曾有才看了看浓烟滚滚的孙宅,如此大的火势,谁他娘的想去帮孙大贵抓贼?
他当机立断:“走!阿威你随我去查看尸体!”
随后他吩咐其他捕快去孙宅外围布防,看是否能堵住孙宅内的贼人。
而他和于威则在张宅管家等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张宅的后院。
子时。
曾有才和于威进入张宅约莫过了一炷香多些的功夫。
一个家丁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张宅之外,口中大声惊呼:“救命啊!救命啊!”
孙大贵和救火的百姓们纷纷看着这家丁。
“何事如此惊慌?”
正在这时,一行十余人来到了孙宅之外,为首者对那家丁大喝一声。
孙大贵看到来者,连忙冲过去拱手见礼道:“大哥!您可算是来了!”
此人名叫孙大富,乃是孙大贵的亲哥哥,如今是县衙里稳坐第三把交椅的典史大人,主管缉捕之事。
在孙大富身旁,跟着快班副捕头陈劲真等人。
“孙典史啊!”
张宅的家丁立刻冲到孙大富面前跪下磕头,哀嚎道:“我家老爷和管家等人,还有曾捕头等人,全被贼人给劫走了啊!”
‘哗!’
一旁的救火百姓们闻言哗然。
“荒谬!”
孙大富眉头紧皱,冷声道:“谁人敢在城内如此猖狂!劲真!”
快班副捕头陈劲真连忙在旁拱手道:“卑职在!”
“你且亲自去张宅查看!”
孙大富神色冷静地吩咐道。
随后他将手下人一分为二,并亲自带着几个人去孙宅内组织救火。
子时过半。
西大街,陈家巷。
一间无人居住的宅子内,正堂中燃起了烛火。
曾有才被一碗水给浇醒,他被紧紧地绑缚在一张椅子上,口中被塞了布团。
他顾不得额头上冒出的鲜血和脸上水渍,神色惊恐地看着眼前这瘦高的黑衣蒙面男子。
天井中,张耀武的两个孩子和于威已是被敲昏了躺在石板上,一旁还站着个蒙面男子。
又有两间厢房中,传来了张耀武和管家的闷哼声,似乎正在被人殴打。
“曾捕头。”
唐世勋将声带压扁,声音尖利地低笑道:“你是聪明人,该不会像里边那两位吧?”
“唔!唔唔!”
曾有才忙不迭地点头,待到口中布团被拿掉后,他喘着粗气低声问道:“壮士,你待如何?”
唐世勋搬了把椅子坐在曾有才面前,慢悠悠地说道:“此处乃是陈家巷。”
“嗯?”
曾有才闻言一怔,他转了转眼珠子,并未说话。
唐世勋自顾自地说道:“陈家人利欲熏心,意图趁火打劫张二爷家。”
随后,他突然右手握拳,对着曾有才的腹部狠狠地打了一拳,冷笑道:“又有陈家的陈劲真副捕头,忌恨你曾大捕头,便将你绑来泄私愤!”
“唔!”
曾有才被这突然一拳打得险些岔气,他强忍着没发出痛呼,一个劲地深呼吸着。
待到气顺了些,他冷冷地看着唐世勋,沉声道:“你究竟是谁!老子可不是张家,没多少余财!”
“我是谁不重要。”
唐世勋摇了摇头,淡笑道:“钱,老子也不缺,我只想问你个小事。”
“小事?”
曾有才一声冷笑:“搞如此大阵仗,会是小事?”
“对你来说,的确是小事。”
唐世勋的眼中划过一丝厉芒,冷声道:“献贼在这城里和西门外的贼营,有多少人马?”
“你是!唔!”
曾有才悚然一惊,他已是猜到此人是何身份,然而还不待他惊呼出声,已是被捂住了嘴巴。
唐世勋冷冷地看了曾有才一眼后,将手放开。
他右手把玩着匕首,哂笑道:“何须如此惊慌?说出来对你有何妨?或是说,你对那庞大海已是忠诚到宁死不屈的程度?”
‘咕噜!’
曾有才不禁悄悄咽了口唾沫,他的神色惊疑不定,低声问道:“你真是那边来的?”
“桀桀!”
唐世勋一声怪笑,揶揄道:“怎的?你莫不是以为,老子是庞大海派来诓你的?”
曾有才依旧不敢吐露,他迟疑地说道:“总得有些凭证不是?”
“哼!”
唐世勋如何不知这厮的心理?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精雕细琢的温润玉佩来,并将有字的一面展现在曾有才的眼前,低声笑道:“认得字吧?”
“嘶!”
曾有才一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虽识字不多,那玉佩上的字自然是认不全,可是那‘王府’二字,如何不认得?
再看这玉佩的雕工如此精巧,他已是信了。
此人,乃是某位王府中人啊!
唐世勋将玉佩纳入怀中,神色平静地看着曾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