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三水走去打开后门,不禁发出一声惊疑。
只见门外站着的竟是卯组的组长郑罡。
他怎么会知晓此处?岳三水来不及细想,忙将郑罡拉进门内。
郑罡神色凝重地走进堂中,他对面有诧异之色的唐世勋等人拱手见礼后,沉声道:“公子,火器局的大使夏进财被抓了!”
“嗯?”
唐世勋闻言一怔,皱眉道:“何时的事?为何下午还没听到任何风声?坐下说。”
郑罡恭敬地坐在椅子上,将此事的始末娓娓道来。
这起事件的主角叫夏永勤,他乃是小西门内七层坡街夏家的公子,即火器局大使夏进财的长子。
夏永勤与秦九公子、赵载等人都是昔日同窗,而那赵载又是夏进财的得意门生,因此夏永勤与赵载的关系极好。
而赵载因为得罪秦九公子,已是被关进了城北潇湘街的监狱。
由于数次申诉无果,且夏永勤听说赵载被关入监狱后遭到禁子的毒打,于是在一个半时辰前,即酉时,夏永勤约了两个昔日同窗跑去府正街的秦宅,想要见秦九公子。
那时正是唐世勋、岳三水和打爷刚到这一号据点为薛正两兄弟接风之时,因此他们五人不知晓此事。
话说秦九公子那会儿正要由秦宅出门一趟,结果与夏永勤等三人撞个正着。
因打爷手下的辰组负责的是小西门等处的情报搜集,且打爷又再三叮嘱辰组的组长阿炳密切关注夏家,因此阿炳看到夏永勤怒气冲冲地离开七层坡街,便尾随其后。
而寅组老高负责城北的情报搜集,府正街亦在其中,且老高组手底下的线人最多,而事情又发生在府正街的秦宅门口,老高一得到消息也立刻赶了过去。
当时秦九公子似乎有急事要出门,便对夏永勤说,赵载的事改日再谈。
但夏永勤可不干了,他担心赵载的安危,不依不饶地攥着秦九的衣袖,他要秦九今日就给他个说法,究竟要怎样才肯放了赵载?
要说秦家如今风头正劲,且秦九公子还是孙将军的首席幕僚,他根本都懒得搭理这火器局大使的儿子夏永勤。
而跟着夏永勤一同去找秦九理论的两个公子,也是书生气极重的世家子弟,且这两位公子的家族都被秦家给欺负得不轻,故而在旁煽风点火。
秦九本是不愿搭理这三人,看得出来他当真是有急事要出去,谁知这三人硬是堵着他不让走,那骂人不带脏字的讥讽之语将秦九的火气给拱了上来。
而后秦九的一句话让事态直接失控,他哂笑道:‘夏永勤,你以为你跟赵载的苟且之事没人知晓?怎的?你莫不是担心他在牢里受了那些凶人的耍弄?’
夏永勤没想到秦九会将他和赵载之间的秘事给当众曝出来,听着四周百姓的窃窃私语,瞥见身旁两个同窗的诡异眼神,夏公子如何能忍?他气得面红耳赤,一口唾沫就吐在了秦九的脸上。
秦九又岂是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书呆子?他见夏永勤居然敢吐他一脸唾沫,顿时也是一口唾沫喷过去,随即两个斯文扫地的读书人彷如泼妇般扭打在一块。
话分两头说。
当时郑罡并不在府正街,他在东山北麓的火器局里边。
今日是郑罡第二天去火器局‘上班’,由于使了足够多的银子,在那假瞎子算命先生的运作下,他当了火器局里火药司的一个小管事。
旁的事没有,也没几个薪俸,郑罡要的就是这个火药司的小管事凭证,以联络夏菡手下的一个火药司的暗线。
快到酉时过半那会儿,郑罡已是下班,由于他还花了一笔银子,因此可以每日早上与下午出入火器局的大门,而不必住在火器局里的那片家属宿舍区。
当郑罡准备回青松巷的半边宅去时,刚走到火器局的大门处,就见大使夏进财带着两个家仆急匆匆地奔出大门而去。
郑罡见那夏进财的神色惊怒交加,顿时感到情况不对,于是尾随其后。
夏进财得知家仆来报,他儿子夏永勤居然去秦家找那秦九理论,这可如何使得?因此他自然要去救儿子。
谁知夏进财到了府正街以后,得知他儿子已经被秦九给抓进了监狱,而罪名是‘私藏火药’。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进财虽愤慨,也只得跑去不远处的府衙,求见府同知秦大人。
当时已是将近戌时,即半个时辰以前。
过了不久,几个城南县衙的捕快走进了府衙之内。
老高、郑罡和阿炳都在府衙外的人群当中,三人都发现了彼此,由于无法联系到他们的上线岳三水和打爷,三人只好一同合计。
而老高看到那几个走进府衙的捕快,不禁眼睛一亮,他在其中看到了于威。
不多时,几个衙役押着夏进财出来了,府衙外的百姓们顿时嘘声四起,他们可不是嘘夏老爷,而是对秦大人和府衙的这般做法感到不满。
谁不知道夏老爷就是个只会研究火器的老学究?且夏老爷在小西门一带素有乐善好施的美名。
之后,于威等几个县衙的捕快亦是走出了府衙,似乎他们办完了事要回城南的县衙去。
老高立刻小跑着追在了于威身后。
也就在那时,打爷来到了府正街的府衙外边。
打爷从药局东巷的一号据点离开以后,本是要赶去小西门的七层坡街找辰组的阿炳。
当他刚走到巷口,却见远处府正街的府衙外很是热闹,出于好奇他也走了过去,没想到竟是看到了他的手下阿炳。
打爷、郑罡和阿炳刚没说几句话,老高跑了回来,他神色凝重地告诉三人,夏进财被秦家栽赃陷害了!罪名不仅有‘私藏火药’,而且还加了一条‘私藏火器’。
这可不是无的放矢,于威等几个捕快正是奉了零陵知县马大人之命,去小西门的七层坡街搜查了夏家,还当真搜出了几十斤的火药来,另有五把造型各异的火铳。
打爷一听老高说完这事,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他昨日还去拜访了夏老爷,那些火器和火药乃是夏老爷用于研究的啊!这他娘的也算罪证?
何况打爷还想着明日跟夏老爷去火器局的不是?好不容易搭上了这条线,结果夏老爷和夏公子全被那杀千刀的秦九给陷害进了监狱,这让打爷如何是好?
打爷当机立断,吩咐老高密切关注监狱的动向,又将这一号据点的位置和敲门暗号告诉了郑罡,让郑罡立刻将这突发事件告诉唐世勋。
而打爷则火急火燎地带着阿炳赶去了七层坡街。
当郑罡汇报完了以后,唐世勋和岳三水皆是眉头紧锁。
这可真是横生枝节啊!唐世勋不禁暗叹。
虽然郑罡已成功地打入了火器局,但他只是火药司的一个小小的管事。
莫要看混入火器局不算困难,但那里边自有规矩,除非郑罡能运作到更高级别的职位,否则他除了可以出入火器局的大门,真正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那火药司之内而已。
而整个火器局下辖有十来个不同的部司,郑罡的权限是没法通行的。
但打爷却攀上了火器局的大使夏进财,只要夏进财给他足够高的权限,他可以借机查探所有的部司。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家搞了这么一出,也难怪打爷会气得火冒三丈。
唐世勋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生气有何用?他思索了阵子后,给几人详细地吩咐了一番。
待到岳三水、薛正、薛刚和郑罡都告辞离去后,唐世勋也易容换装,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