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
江少夫人见唐世勋吃瘪,忍不住一阵娇笑。
唐世勋虽是被这小娘皮给埋汰了一顿,但他自是不会计较这些。
他沉吟许久后,提出了疑问。
这文秀才和彭四爷在零陵城难道没有相熟的朋友?如此大的买卖,为何要在码头上对别人提起?他俩难道不知去找秦家和许家?
江少夫人婉约一笑,这事还真多亏了老高和他的线人。
因文秀才等五人乘船来零陵城时,老高的那个线人也在船上,且这线人跟文秀才的仆人攀谈上了。
据那仆人说,他们正是要找秦家和许家谈合作的。
当文秀才等五人下船时,这线人对他们说,秦家和许家他都熟,几位稍等云云,随后他立刻去找老高。
于是乎,老高带着人来把文秀才等五人给‘请’到了江少夫人这儿。
直到现在,文秀才和彭四爷等人依旧被汉帮的弟兄们‘保护’在隔壁院中。
江少夫人笑道,这着实是很幸运,否则文秀才等人怎会与她合作?
唐世勋撇了撇嘴,好吧,原来你们是这么强迫人家合作的啊?
不过换个角度而言,文秀才等人只是找买家,只要这买家有实力,即便不是秦家和许家又如何?
随即唐世勋又问,那你们打算何时交易?
江少夫人叹道,现在比较麻烦呢,官兵都打到潇水对岸了,文秀才虽然没有坐地起价,但他说要不把交易再缓缓?看看局势再说?
唐世勋闻言一声冷笑,这文秀才倒是精明,难道他还想等官兵攻城以后再谈买卖?
江少夫人看了唐世勋一眼,眨了眨眸子问道:“唐公子,你说官兵会否当真攻城?”
唐世勋也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怎么?你以为官兵不会攻城?”
“应该不会才对。”
江少夫人螓首微摇,蹙眉道:“奴家曾听秦九说过,当初若非他爹等人打开潇湘门和北门投贼,零陵城哪会如此容易被攻下来?如今这城内贼兵云集,除非有内鬼,否则官兵又如何能轻易攻下?”
唐世勋故作好奇地看着她,笑问:“陆知府和秦大人他们都是这个想法?”
“嗯。”
江少夫人螓首微点:“不仅是那些大人,各家豪门望族皆是这般想法,就连文秀才和彭四爷也如此认为。”
“呵呵!有意思。”
唐世勋缓缓摩挲着下巴,嘴角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此时已是子时过半,唐世勋还要去密会韩夫人,因此他与江少夫人叮嘱了一番之后,便欲告辞离去。
“且慢!”
江少夫人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
唐世勋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示意她有话直说。
江少夫人仿似下了好大决心一般,垂首低声道:“你,以后可否时常来和奴家说说话?”
说罢,她的俏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红晕,她着实感到有些难为情。
唐世勋闻言暗自好笑。
他当然明白江少夫人并非故意说这等有歧义的话,更不是在对他撒娇。
虽说江少夫人如今衣食无忧,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除了唐世勋以外,还有几人知晓她扮的十三姑实际上乃是江少夫人?
这整日里藏着个秘密面对所有人,她自然很不适应,毕竟她又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
唐世勋对此很是理解,其实他对江少夫人的适应能力已是很满意,因此自是不便过多地苛责她。
他安慰道,虽然他不可能每晚都来陪她聊聊天,但他只要有空,自会过来看她。
江少夫人幽幽一叹,低声问道:“唐公子,你救了奴家的性命,且让奴家体会了不一样的生活,奴家着实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换个活法,对此,奴家心怀感激,不过。”
她抬首看着唐世勋,坦诚地说道:“但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奴家只从梁堂主和张副堂主口中得知,他们很尊重你,说你极有本事云云,但似乎他们对你也不甚了解,奴家想多了解你,至少你也要让奴家知晓你究竟有何打算,奴家也好帮助你不是?”
也难怪江少夫人会心有疑虑,其实她对这位神秘的唐公子,已是有了极多的猜测。
当她前些日子得到那二千两金锭时,脑子里就有了个大大的疑问。
虽说金锭的底部印记被磨掉了,但她如何不知这些可不是普通的金锭?为何唐公子会有如此多精致的金锭?
且她看得很清楚,这些金锭除了底部印记被磨掉,通体皆没有磨损,可以想见定非长期在市面上流通的金锭。
后来她还让梁堂主带了几锭去黑市问价,谁不是争着要?便是以一金兑十八银都愿意。
但江少夫人并未因此而大量抛售这批金锭,实际上她如今‘融资’如此之多,根本都未再动用过那些金锭。
又比如这汉帮的潇湘堂,这可是个四五百号人的堂口!可唐公子就像是个甩手掌柜,除了偶尔来交待几句话和投钱,如何发展潇湘堂之事几乎从未过问。
再有那个老高,虽然江少夫人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关于唐公子的事,但老高每次都是笑而不语。
她着实感到很是不解,这老高对于城北这片区域就如‘百事通’一般,她都不知他手底下究竟有多少线人,竟能得知如此多的消息。
但这样一位能人,居然说他只是唐公子手底下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又比方说那文秀才和彭四爷,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嘴,两人同样对这唐公子的身份背景讳莫如深,只说这位公子是个人物云云。
而除了这几人以外,江少夫人发觉这汉帮潇湘堂的其他弟兄们,根本都不知晓这位神秘的唐公子究竟是何人。
这让江少夫人如何想得通?又如何不好奇?
她最后说,如果唐公子依旧如此神神秘秘,那她也不知接下来如何行事,更不知自己所做的是否符合唐公子的利益。
唐世勋听江少夫人说了这许多话后,不禁淡然一笑。
他也在犹豫该如何对她解释,毕竟他有他的顾虑,好多事自然不便透露。
但正如江少夫人所言,若是再让她如此心存疑虑,谁知她之后的行事会否影响他的布局和利益?
唐世勋沉吟了会儿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他并未给江少夫人编故事,而是挑重点向她讲述了自己的过往,当然,关于他细作的身份自然没有透露。
但即便是他这么平铺直述地说着自己曾经的经历,也让江少夫人听得津津有味。
她没想到这位唐公子并非甚名门之后,更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公子,只是个起于微末的难民秀才而已。
但这反而更让江少夫人感到既真实又可信,或者说,她愿意相信他所说的。
至于说今后的打算,唐世勋摇头苦笑道,如今这局势波谲云诡,何去何从,他又如何能料到?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