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荷感受到林素素的手指力度出现异常,心思细腻的她自然猜到林素素该是又想起了那两个恨之入骨的男人。
她幽幽一叹,沉声安慰道:“素素姐,秦九那厮眼下还杀不得,但小妹承诺过你,将来定会让你手刃此獠!至于那打爷,如今都已被姐姐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毕竟他是姐姐你曾经的枕边人,哎!小妹以为莫不如给他一个痛快,也让你心里好受些不是?”
“秀荷妹妹,姐姐自然清楚秦九那厮如今还杀不得,至于打爷。”林素素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怨毒之色:“若非是他的人将我打昏了,且是他亲口命人将我扔去秦府,我又岂会遭受秦九的百般折磨羞辱?我定要让他尝尽折磨而死!”
原来,当日在唐公庙村之外袭击林素素的黑衣人乃是打爷的手下路老三,此人不仅粗鄙肮脏且生性贪杯好色,虽然当时黑漆漆的,但林素素只是闻着这厮身上令人作呕的异味便已猜到他是谁。
这路老三先是捂住林素素的嘴致使她没法表明身份,之后则将她紧紧绑缚并以破布堵住她的嘴,继而在那草丛深处施暴之,这无疑让林素素绝望至极。
而当路老三心满意足之后竟是将林素素给打晕了过去,并以黑布罩着她的脑袋将她给扛走。
之后路老三将她扛去找打爷,并献宝似的要把她献给打爷,当时她正处于半昏半醒的虚弱状态,且还隐约听到了打爷的说话,她满以为打爷会掀开黑布看她一眼,如此一来岂非就晓得她是谁了?
谁知打爷竟笑骂路老三,你这浑人玩过的娘们竟拿来献给我?
笑过之后,打爷也懒得扯开林素素头上的黑布一探究竟,他怎会想到自己的姘头会在夜里独自跑出去?
加之打爷听路老三说她深更半夜的跑去了唐公庙村之外,而那地方不仅是夏菡借住之所,且他知道有秦家人在周围出现和打探情况。
更让林素素如坠冰窟的是,打爷居然说无论这女人是不是夏菡,既然在唐公庙村一带出现,那便送给秦九公子当见面礼吧。
之后林素素被路老三扛着去了秦府后门,并将她交给了秦九的手下。
当时林素素已是心中明了,打爷表面上与世勋公子一同潜入零陵城,但私下里已经与秦九暗通款曲,而连她居然都被蒙在鼓里?
这让林素素既绝望又愤怒,因此在她被关入江依柔所在的那座小院之后,先谎称她就是秦九意欲得之的夏菡,而后实在熬不过秦九的各种折磨,遂改口说她乃是韩夫人的手下。
无论之后遭遇怎样的折磨与侮辱,林素素始终没有透露唐世勋和打爷这两股潜入零陵城内的细作队伍,这不是为了她曾经深爱的姘头打爷,其实她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只因当时唐世勋和打爷皆清楚对方的细作在哪片区域活动,且林素素已猜到打爷虽暗地里跟秦九有来往,但应该没有透露他们乃是细作之事,否则秦九那时岂会不派人去抓捕唐世勋等人?
而林素素对于唐世勋也并非是有甚情愫,她只是对他的行事与为人甚是佩服,况且他还耐心且细致地教授她处理情报的各种知识,这委实让她受益匪浅,因此她在心里已是把唐世勋当成了师父。
若是林素素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给秦九知晓,恐怕唐世勋就真有危险了!因此她才一口咬定自己是韩夫人的手下。
之后林素素被吴敬祖救走并被安顿于府学宫深处养伤。
而当时被救的还有遭到秦九软禁的江依柔,她先是被潇水帮的帮主赵永晟,即赵吉晟的亲大哥所救,但赵永晟未能逃脱而死于秦府之内,而唐世勋当时就在赵永晟附近,遂接过赵永晟冒死救出的江依柔逃离了秦府,之后江依柔扮作十三姑成为了零陵商会的会长。
直到今年的正月中旬元宵节前后,重伤初愈的林素素才能开口说话,她第一时间就让韩夫人去转告唐世勋,当心打爷会背叛之。
韩夫人则告诉林素素,她知道打爷已背叛唐世勋,且打爷等人已经被岳三水等人秘密关押,并让林素素莫要担心云云。
后来韩夫人因事务繁忙并未与林素素深聊,直到二月初,当韩夫人即将离开零陵城去北边找唐世勋之前的那日夜里,她坐在林素素的床榻前问道:‘林夫人,将来你有何打算?’
林素素咬牙切齿地答道:‘杀了打爷和秦九!’
韩夫人又问,杀了这两人之后呢?
林素素当时惨然一笑,她已遭受如此多的奇耻大辱,若是杀了这两人之后她还未死,那便出家为尼了此残生罢。
韩夫人在沉吟片刻后笑道,出不出家的另说,既然林夫人你立志要杀了打爷和秦九,不妨去帮王秀荷一把。
故此,林素素才会来到宋家祖宅辅佐王秀荷。
王秀荷知道林素素又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当中,她对于林素素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她也深知林素素如今的心性有多么自卑且敏感,而安慰的话语只会让林素素愈发的痛苦难受。
于是王秀荷轻轻地拍了拍林素素的手背,示意素素不必再帮她按摩头部,旋即以诙谐的语气岔开话题笑道:“素素姐,黄嚭的脑壳莫不是被门板给挤了?你前两日就已派人去知会他了,他昨日怎的还不赶紧多抢购几张祁阳军债哩?”
林素素的思绪被拉回当下,她的眸子里不禁划过一抹柔色,因她已是与王秀荷相处了月余,这秀外慧中而又通情达理的王才女委实让她极为欣赏。
其实林素素自从成为寡妇以后就鲜少跟她曾经的闺蜜们来往,毕竟大家都已为人妇,她如何不知那些人心里已是不待见她这‘克夫’的寡妇?之后她跟了打爷并知晓了他的官兵细作之身份,她更是深居简出以免祸从口出。
到了零陵城之后林素素更是身心皆遭受重创,在养伤期间她数次自暴自弃甚至想要寻短见,全赖心头那口怨恨之气在强撑着。
直到她前来辅佐王秀荷,无论秀荷还是卧床养伤的周夫人皆对她极为关切。
三女几乎每晚皆同床共眠,林素素真切地感受到秀荷与周夫人对她毫无嫌弃鄙夷之心,这无疑让林素素体会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关爱。
而对于王秀荷在闺房中的各种难以言喻之举动,又或是周夫人在旁提出的某些奇怪要求,林素素在经历了诧异与羞涩尝试之后,如今已是习以为常。
林素素轻柔地捏了捏王秀荷的白嫩俏脸,随即坐在椅子上莞尔一笑:“那黄嚭的确是个猪脑壳,还有文秀才和彭四爷同样缺根筋,谁让他们早先太过贪心导致四十余万两银子都被套在道州军债上了呢?”
王秀荷很是享受林素素的这般亲昵举动,正当她要说话时,却听得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浑厚的男声在房外禀报:“王夫人,全州城黄员外求见。”
林素素旋即起身去开门,就在她拉开门的同时,只听‘砰’的一声,肥头大耳的黄嚭竟直接跪在林素素面前哀声道:“林公子啊!在下惨呐!”
接着便是‘砰砰砰’三个响头,直把林素素和门外的侍卫给吓了一大跳。
却见黄嚭的胖脸上已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他就那么跪在地上麻溜的往书房内爬行,到了王秀荷面前之后更是一个劲的磕头,且还泪流满面的自扇耳光哭号道:“王夫人呐!在下被猪油蒙了心,活不成了啊!呜呜呜……”
王秀荷见这黄嚭七情上脸的表演是既好气又好笑,若非她深知这奸商的德性和浮夸演技,怕不得真以为他是活不成要寻短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