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照射在有些泥泞的羊肠小道上,却并没有让坑坑洼洼的道路看起来干燥一些。
偶尔看到的石板路,证明着这里也曾经辉煌过,但不管它过去怎么样,现在它却只是一个鲜少有人问津的小地方。
绀田村
而路边那缠着麻绳的篱笆,估计是它最后的倔强。
在道路的尽头,一名全身皆黑的年轻人,正徐徐走来。
他手里撑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就像是来郊游一般,脚下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另一只空着的手里,还捏着一簇蓝色的小花。
也就偶尔看到路边有地狐或者天狐的雕像时,才会停下来,像是献祭一般,将自己手里的小花递了过去。
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明明是走在泥泞的道路上,他却走的十分平稳,完全没有脚下一滑的感觉,就跟走在大路上一样。
如果有人跟在他身后的话,恐怕就不仅仅是诧异,而是感到诡异了。
因为他走过的路上,甚至都没有脚印。
“年轻人,离岛来的?”
在农田里干活的柴门克巳注意到这个向狐狸雕像敬献鲜花的年轻人之后,拿着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主动打起了招呼。
早些年的话......这绀田村也算是有名的地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荣誉早已不再,守在这地方的,也就他们这帮老骨头了。
“嗯,来找一位朋友的。”
看着眼中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的天狐雕像,白洛微微一笑,起身对着田里的老人说道。
他和散兵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朋友,不算说谎。
“找朋友居然找到这里,你可真有意思啊。”
哈哈一笑,柴门克巳扛起了自己的锄头,对着白洛招了招手。
“跟老头子我来吧,我们绀田村,可是好久没有来客人了。”
挽起沾满了泥土的裤腿之后,柴门克巳主动带着白洛,走向了田园深处的小村落。
村落虽小,但该有的设施全都有,甚至比稻妻城里的一些地方都要更好一些。
不过......长势大好的庄稼下,掩饰不住的是残垣断壁的悲凉。
一些明显有人居住过的地方,要么被开垦成了庄稼地,要么杂草丛生,偌大的村落里,也就剩下中心几户人家苦苦支撑着。
“我们绀田村啊,自古便是幕府的御用染料产地,不过由于【锁国令】与战争的影响,这里已经......唉,不提也罢。”
当柴门克巳提起这处村落曾经的辉煌时,那种自豪感根本掩饰不住。
不过,在时间与各种因素的影响下,这座村庄衰老的速度出乎人们的预料。
“你们这里,是由勘定奉行负责的吗?”
看了看斜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破旧且褪色的灯笼之上,印着的明显是勘定奉行的标记。
这代表着这里属于三奉行的管辖范围。
“别提了,勘定奉行的大老爷们也就在收税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们这处犄角旮旯,如果说谁是这里管事的......”
说到这里,柴门克巳顿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或许,是荒泷派那群小子吧。”
听到柴门克巳说出荒泷派这个熟悉的名称,白洛微微一愣。
他是没有想到,荒泷一斗那小子居然在绀田村混的那么好,名声甚至压过了官方。
白洛不知道的是,荒泷派和绀田村的缘分,其实来自于他。
早些年,荒泷一斗的确经常往绀田村跑,不过村里的人并没有把他当成一回事,只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小混混。
某一次,荒泷一斗这群家伙误食了一颗奇怪的日落果,昏睡了好长时间,如果不是绀田村的人帮忙,他们可能要在白狐之野被野兽给叼走。
好巧不巧的是,在荒泷一斗醒来没多久的时候,一帮野伏众袭击了绀田村。
如果不是他出手的话,这个历史悠久的村落,恐怕会彻底成为一个历史。
总之,从那天起,绀田村就正式“接受”了荒泷派的庇护。
而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一筐堇瓜而已。
“可......他是鬼吧?”
根据白洛所知道的情况,因为某些事情,稻妻人对于鬼族,一直都有一种隔阂。
而这种隔阂,可是很难磨灭的。
“什么鬼不鬼的,在老头子我的眼中,他和他的那帮手下,就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啊,人可是比鬼更可怕的。况且你们这些年轻人恐怕根本没听过赤鬼和青鬼的故事。”
叹了一口气,柴门克巳说道。
而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白洛听出了不少的东西。
这柴门克巳......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也对,作为曾经幕府御用的染料产地,柴门克巳一家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背景肯定不简单。
“老东西,又在跟年轻人讲那些老故事啊。”
就在二人讨论着鬼族的事情时,旁边却响起了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个看起来白发苍苍,走起路来却比柴门克巳更加有气势的老婆婆,正挎着一筐堇瓜,从村落旁边的树林里走过来。
“怎么,只许你讲消失的狐大人,就不许我说鬼人众啊?”
看到老婆婆之后,柴门克巳那慈祥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的气势也提了起来。
那嗓门......哪有之前老人家的样子啊。
“行行,也不知道上次是哪个老不死的家伙,非要跟双叶那丫头说鬼人众的事情,结果把那孩子吓得一个多星期没睡好觉。”
“那......那能怪我吗?鬼人众的故事明明那么感人,谁知道她会这么怕。”
“你有没有想过,她怕的不是故事里的鬼,而是某个讲起故事来青面獠牙的老家伙?”
“你......!”
“嗯?”
“老太婆,今天有外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等客人走了,我定要让你见识一下一家之主的威严。”
冷哼一声,柴门克巳扭过了头,扛着锄头不再跟老婆婆讲话。
活脱脱一个老小孩的模样。
反倒是刚刚和他吵闹了一番的老婆婆,主动跟白洛搭上了话。
“这位小哥,老头子他不知道怎么招待客人,怠慢您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回去我给您煮些茶水,如何?”
“那,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