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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之冷静出声,燕肆却沉默低头。

这是不争的事实。

燕国皇子,如何能参加大乾的政治行动?

更何况,他们要做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可以。”忆慈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右手捏住锦囊的一角,向右手手心倒去,几颗圆滚滚的黑色小药丸滚落手心。

“这是百混散,用一百种毒药和一百种解药配制而成,加以蛊虫调和,平常时候不会有药性,还能强身健体,但是若操控之人动了杀心,只需一个念头,吞药之人就算远在千万里,也可瞬间死亡。”

忆慈捏碎一颗药丸,用指甲碾了碾药丸中间,一个黑色肉乎乎的小虫子探出头,蠕动两下,又没了动静。

忆慈圆润的桃花眸迸发出光彩,小脸上压抑不住激动。

“爹爹,你觉得怎么样?”

裴怀之目光复杂,“大乾历法中似乎有一条是:近蛊者,斩。你这灯下黑玩的挺不错。”

他家小祖宗生来是克他的吧?

忆慈眨眨眼,无辜至极,“有吗?阿慈认识的字少,爹爹不会怪阿慈吧?”

裴怀之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不怪。”

忆慈将左手伸向燕肆,黝黑的瞳孔像是沁了红光,血色妖娆,不似八岁稚子。

燕肆伸出手,没有丝毫犹豫,手机捏起一颗,径直放入口中,以姜汤顺服下去,绿瞳直直盯着忆慈,稚嫩的声音有些哑。

“殿下,燕肆永远不会背叛您。”

他会将刀柄,亲手交到殿下手中。

他的命,此生此世都属于殿下。

裴怀之原本有些心疼燕肆,可见燕肆直勾勾盯着他的小阿慈,他瞬间没了疼惜的念头。

“既然如此,小阿慈说说,燕公子能帮什么忙?”

“他会造纸。”

裴怀之手一颤,凤眸径直射向燕肆。

“纸张原料昂贵,可工艺说不上多复杂,只不过需要些时间与耐心。”裴怀之勾了勾薄唇,眼神凉薄,“小阿慈,这种东西,宫内匠人皆可。”

“他能用最便宜的原料,在等同时间生产十倍的纸张。”

燕肆也适时出声,“陛下,臣子可用十分之一的价钱,生产十倍纸张,且质量要更好。”

暴戾的绿瞳,此刻只有急于证明自己的急迫与期待。

“当真?”

裴怀之心中有了度量,眸光在碰到燕肆的小个头时,心中郁闷,他在燕肆这个年纪,既没有燕肆的胆气,也没有他家小阿慈的聪慧,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

他的小阿慈会让大乾更强盛,他该高兴。

燕肆毫不迟疑点头,在裴怀之刻意放冷的目光下,绿眸没有丝毫躲避。

“若是你能做到,朕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恢复自由身,不必拘泥于公主府,若是你愿意,可入朝为官。”

燕肆将目光移向忆慈,手指不自觉碰向腰间的匕首,声音冷静且坚定。

“多谢陛下厚爱。但,臣子愿居公主府,为殿下燃香煮茶。”

裴怀之拍桌,“燃香煮茶?这是你一个大男人的抱负?!”

燕肆这狼崽子一看就不好掌控,万一忽悠得他家小阿慈陷进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爹爹,你想和我抢人才?”忆慈捻起一枚栗子糕,“更何况,这是我名义上的小驸马。”

裴怀之狞笑:“不会。”

【宿主???本系统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250兴高采烈数着另外几位宿主拿到手的积分,回来看来一眼忆慈的任务进度,-89%?

负数?

系统两眼一抹黑,差点把空间掀了。

其他宿主用脚做任务,都不会做到负数!

忆慈见裴怀之和燕肆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刀光剑影,索性退在一边看戏,甚至好心情和系统聊了几句。

“呦呵,您这大忙人还知道回来看看?”

【宿主,本系统很严肃地问您,为什么您的任务进度是负数?】

“不知道。”忆慈反问系统,“你回来有什么事?”

【当然是……想您啦!不过没有其他事啦,宿主记得尽快完成任务哦~温馨提示:攻略反派也许可以更加顺畅完成任务哦!】

系统仿照其他宿主的成功经验,给忆慈提出小小建议。

“攻略?”忆慈嗤笑,“滚下去。”

她堂堂魔界长公主,要她去低三下四攻略男人?

可笑。

忆慈心底不耐烦,眉间张扬着一股躁意,“宸妃什么时候抬贵妃?”

殿内突然安静。

“何事?”

裴怀之斟酌再三,也没想明白他家小祖宗又在生什么气。

“问问,上次南方瘟疫解决,不是要抬为贵妃?”忆慈又补充道,“难为人家貌美如花的年纪还得讨好比自己大一轮的老男人。”

宸妃成天和一群女人抢老男人,是完全出于野心,还是有几分真心?

难说。

这难道不和所谓的攻略任务异曲同工?

裴怀之:“……”

说实话,他从小到大没揍过她,要不他揍她一顿试试?

谁家孩子没个完整的童年?

皇帝的孩子就能例外?

忆慈不耐烦抬头,眸光撞进裴怀之不善的眸子中,她眸光一顿,扯出一抹并不真诚的笑容,“爹爹,临近晌午,先吃饭吧。”

“……”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一天的时光转瞬即逝。

延乐宫门前,元玲珑紧紧攥住帕子,双眼通红。

“少珩,若在公主府受了欺负,千万不要冲动,皇家不比族中……”

元淮礼手指微微蜷缩,沉静如常,“娘娘放心,臣弟明白。”

元玲珑心口一涩,像是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他……他该叫她阿姐啊!

元淮礼坐上接他的步辇,与延乐宫渐行渐远。

在朱雀门,三人相聚,一同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

“过几日,周国质子便到京城了。”

忆慈见到元淮礼,突然开口。

元淮礼垂眸后与忆慈对视,“殿下有何吩咐。”

“调动你手中的人,帮本殿监视周国质子一举一动,尤其关注他和沈尚书家千金的密切举动。”

忆慈绷着小脸,一副谋划大事的表情。

其实是——她要为写观察报告做准备。

元淮礼不明白忆慈的用意。

就算他们都清楚周国质子会是新帝,可为何要他的人去关注周国质子和一个女子的关系?

难道不应该关注周国质子对这天下的野心举动?

他心口空落落的,陌生的感觉侵入五千年不曾有过大波动的心跳,那是一种好奇。

一种向黑暗沉沦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