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眼前这妇人便是钱昭昭名义上的母亲,原主的亲娘。
自从上次离开后,她就没再过来。
后面张氏和王氏来骂了几天街,她也没跟着来,今天咋又来了呢?
不用想,八成又是为了牢里那俩人来的。
果然柳氏接下来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柳氏挪着凳子坐上前来,拉着钱昭昭的手说:“昭昭啊,娘也是没办法,你看,你就想想办法,把你两个堂哥救出来吧,他们毕竟是你堂哥啊。”
钱昭昭心道果然如此。
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钱昭昭一脸为难:“娘,不是我不救,我也是没办法啊,那可是县太爷亲自定的案,我一个乡下小妇人,拿什么去救?”
柳氏抿了抿唇,皱着眉说:“昭昭,上次咱们不是说了么,只要你去跟县太爷说,是你们弄错了,他们不是来偷东西的,县太爷肯定就会把他们放了。”
说着说着,柳氏就红了眼眶,眼泪也掉了下来。
“昭昭,你也知道,在那个家里,你大伯和三叔才是家里的宝,他们生的孩子自然也被你爷奶就偏着,她们让娘来劝你,你若是不去把人救了,娘回去也是不好交代的啊。”
柳氏抹起了眼泪。
钱昭昭神色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能不能得救不一定,女儿肯定是会被打板子,说不定还会跟他们一样被蹲大牢。”
柳氏一顿,迟疑的说:“没……没那么严重吧。”
钱昭昭叹了口气,对她很是无奈:“怎么没那么严重,那里可是县衙,那上面坐着的可是县太爷,你真当县太爷很闲,有那么多空陪我们玩告状诬陷的游戏吗,万一他觉得我们戏耍了他,直接派人把我抓起来了怎么办?”
柳氏显然被这话吓到了,可是在迟疑了一阵后,她还是咬唇道:“万一……万一不会呢,就算……就算真的把你抓起来,说不定也就是打一下板子,或者关几天,你什么都没做,县太爷肯定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昭昭,你就当帮帮娘吧,好不好。”
柳氏又抹起了眼泪,开始诉说她在钱家过得有多不容易,因为生了钱昭昭这个长相奇丑的女儿,全家人都欺负她,嫌弃她,连带着钱昭昭的弟弟妹妹也是没好日子过。
钱昭昭安静的听着,只觉得心凉。
难怪原主会养成了那样懦弱自卑的性子。
柳氏话里话外都在说是因为原主,她们才过得那般苦的,把她们所有的不幸都归咎在了原主身上。
这真的是亲娘吗?
原主的爹,钱家老二本来从小就不得父母喜欢,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也是被当牛做马般使唤。
记忆里,原主曾听村里人说过,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太丑,先是被钱家老太按水里想要淹死,但原主命大,被路过的邻居救了。
后面又被扔到了山里,本想让野兽把她叼走的,结果第二天她们去看的时候发现她竟然还在,只得又抱了回来。
一次又一次,钱家人都没有把她弄死。
全村人都说她命大,
后来大点了,想弄死也没那么容易了,钱家人便也就放弃了,但家里的各种粗活累活,都全都让原主去干。
才三岁的她,每天不是上山打猪草,就是下河洗衣裳,因为长相丑,还经常被村里的孩子欺负。
原主一开始也会回家找爹娘哭诉,可是爹娘只告诉她要忍着,谁让她长了这么一张脸呢,人家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久而久之,原主也就不哭诉了,只会躲着所有人,难受了便自己躲起来哭。
衣食住行上更是没比外面的乞丐好多少。
每天吃不饱穿不暖,别人在吃饭的时候她被赶去一边干活,冬天别人都穿上厚衣服的时候,她还穿着薄薄的一小层衣衫。
说实话,原主能活这么大,真的是奇迹。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的潜意识还在,一想起这些,钱昭昭心口就揪着似得难受。
因此听到柳氏的一声声哭诉,她心里完全没有一点波澜,有的只是对原主的心疼。
柳氏不惜让她这个女儿的坐牢,去被打板子,也要让她去救别人的儿子,还是从小就欺负她们的人。
钱昭昭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娘,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去的,他们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没有人可以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言罢,她便要起身离开,柳氏急忙拉住她:“昭昭,你难道真的想看着娘就这么回去被她们打骂么?”
钱昭昭挣脱开她的手,冷淡的说:“就算没有我,没有这件事,她们不是也一样欺压你们吗,所以你们被欺压,被打骂,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你们自己软弱而已。”
只听砰的一声,随着钱昭昭话音落下的,是她的关门声。
柳氏怔怔的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昭昭,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狠心了,我可是你娘啊!”柳氏生气的哭喊。
里面的钱昭昭闭了闭眼,充耳不闻。
柳氏又在外面说了好一阵,见钱昭昭是真的没有开门的意思,她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穆小香一直看着这一切,她看到了二嫂被柳氏哭诉时,脸上浮现出的痛苦表情。
仿佛感觉到了二嫂的绝望。
不知为何,不过年仅十岁的小丫头,竟然有些心疼。
她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二嫂,她已经走了。”穆小香小声的说。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
钱昭昭依旧抱着小白,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一般。
穆小香却是心疼的问:“二嫂,你还好吗?”
钱昭昭笑了笑:“挺好的啊。”
对面吃瓜的吴春兰撇撇嘴,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就是黑心肝,连亲娘都可以不顾,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