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自己还是个翩翩少年,父皇还没有成为楚国皇帝,自己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跟父皇手下的那些士兵们一起上山打猎,然后把猎物烤熟一起吃掉。
虽然那些士兵们的手艺十分粗糙,但不知为何,那时总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了。
除此之外,就是跟那个总是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一起玩耍
蜀王还清楚记得,两人在八岁时,坐在洛水河畔,小姑娘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长大后要做他的皇后。
“后来她去哪儿了呢?”
蜀王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概是年纪大了,开始忘事儿了吧。算啦算啦,人老了,就得服老啊。”
蜀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院门之外传来一声鹰唳,余音淼淼。
蜀王这才朝着门外看去,低声道:“进来吧。”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头戴一具金色的头盔,头盔上方呈现出一个倒钩,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只鹰喙。
他身后的斗篷上满是黑色羽毛,一眼看去整个人就如同一直巨大的飞鹰一般,看着格外害人。
“属下参见王爷,朝廷来了圣旨,当今大皇子楚嬴已被楚皇派遣到了益州,负责治理明江水患。”
听到这个消息,蜀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大皇子?是本王的那个侄孙?之前本王还在说,有机会得和他见上一面,没想到他反而自己先来了益州。”
“这么说来,本王倒是的确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
益州城,北郊。
官道上一辆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城中行驶而去。
“殿下,我们进城之后,要去什么地方?”
马车的车夫并非别人,正是李海。
南海城平定之后,炎煌卫都重新回到了顺城,眼下年关将至,他们也该回去和家人过年了。
和当初才到顺城的时候不同,那时候的楚嬴在顺城毫无实力,更没有半点根基,所以进城之前只能小心翼翼。
但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底气,就算在益州是蜀王的地盘,他也不用害怕,自然是可以大摇大摆的进程。
可是这一路走来,却让楚嬴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明江水患虽然已经有了兆头,但还没有彻底到来。
当地的百姓们已经提前开始避难,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等水灾来了之后再避难,多半就来不及了。
可最让楚嬴费解的是,是当地百姓们为何一个个流离失所,看着跟难民一样。
要知道,虽然楚皇每年分拨到益州的救济银并不多,但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今水灾才刚刚起来,百姓们怎么就开始吃糠咽菜了呢。
就这样一路问了过来,楚嬴才发现另外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这些百姓们不仅是今年如此,几乎是年年都要吃糠咽菜一阵子。
至于官府救济的粮食,大都是一些大饼之类可以长期存放的干粮,而且数量也不算多,只能勉强不饿死人。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楚嬴心中的疑惑顿时更强烈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益州城的官府,恐怕多半有问题。”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这种事情,放眼天下都难以避免,正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的。
但这里是蜀王的地盘,自己就算能耐再大,也没有资格去出动蜀王的利益。
所以在一番犹豫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既然来到了蜀王的地盘,自然应该先和地主打一下招呼。
……
马车缓缓入城,有楚嬴的令牌在身,自然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蜀王府内,正坐在院子里,池塘边垂钓的老人,突然收到手下消息,这才笑了起来:“这小子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就是不知道办事的能力如何。”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难得有了个能入我眼的侄孙,至少也得会会不是。”
蜀王府,大厅之内。
楚嬴和秦兮月跟随在一道黑色人影身后。
这是楚嬴来到蜀王府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对方自称名叫玄鹰,是蜀王的侍卫。
“殿下请在此稍等,王爷随后就来。”
玄鹰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堂屋,给两人倒好了茶水,这才转身离开。
在等待的功夫,楚嬴则是打量着这间堂屋里的陈设,堂屋里除了一张茶桌之外,一旁还放着一个书架。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只是瞥了两人一眼,便没再说话,而是从墙角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打扫屋里的地面。
“殿下,你说这明江水患,要如何治理?”
秦兮月突然问道,之前楚嬴信誓旦旦的说可以治理好明江水患,但任谁都知道,水患哪里有那么容易平息。
不然也不会成为古往今来,困扰无数君王的难题了。
楚嬴幽幽叹了口气:“治理水患倒是简单,本宫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但本宫最头疼的是,想要找人实行这个方案,可不是那么简单。”
虽然他对益州城乃至蜀中的情况并不了解,但从那些灾民们的生活也能看得出,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楚嬴相信,这背后一方面除了当地官府无能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官府没钱。
君不见江南一带的官员们,谁不是粮仓硕鼠?
但江南一带的百姓们依旧能吃饱穿暖,这些当官的也都懂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在自己吃饱的同时,也会给身边的人,乃至平民百姓们分一些。
益州城百姓们别说吃住,连穿衣服都成了问题,自然也能看得出官府穷不穷了。
就在楚嬴还在思考的时候,他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让他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这才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刚才进来的那个老人,这会儿正用力的扫着地面。
但是地面上干净的一尘不染,更不用说有垃圾了。
楚嬴眉头微蹙,不知为何,从老人的举动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倒是秦兮月有些不耐烦道:“你这老头,地都已经很干净了,你还扫什么?”